我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一个人在江边走,江面上的雾气冷冰冰的,好像死物。
风刮过来,扔刀子一样,实在太冷了。雾气越来越大,快到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周围阴气森森,冻得连手指都僵硬的时候,终于有了动静,很多人从江里走出来,浑身还滴着水,我闻到了他们身上散发着一股腥臭的味道。
人影黑压压,在雾气中安静地站着。
一条船划动着江水,往岸边靠过来。我跟着那些人上了船,把一条狭小的木船塞得满满当当,几乎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船夫才慢吞吞地抽回了木板。
江面上雾蒙蒙的,有东西在水里浮浮沉沉。
我低下头去看,江水哗哗作响,那些东西像鱼一般潜了下去。
木船无声无息地停靠了,船上的人开始下船。
天空是阴沉沉的,地上红花是最鲜艳的色彩,远处是古代的城镇,街旁的屋子屋檐下挂着一盏盏的白纸灯笼。
我跟着大部分人一起在城镇的入口排队,一个坐在树墩边上的小女孩对我说:“你不该来这里的,你还能活很久呢!”她不过七、八岁,扎着两个牛角辫,穿着红裙子,冲着我笑。
我有点不确定,问她说:“你是在跟我说话?”
“就是你啊!”她指了指我身后,“看,他来接你了。”
我转身看去,那是一个模糊的影子,看不清脸……
我猛然醒来,发现入眼都是白色,那是医院的白色天花板。之前那是梦?
医生过来检查一下,交代了几句。
两个穿警服的人走进病房里,一胖一瘦,胖警员拿出本子和笔,瘦警员问我:“你好,陈先生,我们是警察。我想问一下当时的现场情况,你为什么出现在那里?”
他一连串的问题在我的耳朵里像是无数虫子在振翅,空气忽然变成一个巨大无比的罩子压下来。
我被当成了嫌疑人?
我急忙辩解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胖警员皱起了眉头,笔杆有规则地敲打着本子,“不知道?”
我确实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难道要告诉他们真相,我担心自己会被送去精神病院。
我立即又问道:“那贺兆齐呢?他还活着吗?”
两位警员面面相觑,似乎不懂我在说什么。瘦警员拧起眉头,端详着我脸上的表情,“贺兆齐是谁?当时他也在场?”
这时候,门外传来象征性的敲门声,为什么说是象征性的?因为门外的人敲了几下就自己推开门,径直步入。
那人即将三十岁,剑眉星目,面容冷峻,戴着宽檐帽,穿着黑长衣,身形并不是十分魁梧,可是个头很高,步伐稳健。
两位警员企图阻拦他,“对不起,我们正在询问与案件有关人员,如果你是他的亲属朋友,也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谢谢。”
那个男人却充耳不闻,走到空的病床前,摘下帽子,大马金刀地坐下,亮出自己的证件,对那两位警员说:“这个案子已经归我们管了,你们回去吧!让你们白跑一趟了,真是不好意思。”
胖警员看了看证件,又还给他,可是他们还是没有动。
“不信你们可以打电话给李局。”
他们打了一通电话,立即态度大变,点头哈腰地出去了,病房里只剩下我,和那个陌生的人。
我确定自己不认识他,他对我扯扯嘴角,“你好,我是万物局的,我叫楚中云。你昨晚看到了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我不会把你当成神经病。”
“你好,我叫陈梓铭。”我强烈感觉他和之前那两位警员不一样,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昨晚发生了什么,唐饶他们是怎么死的?杀他们的是什么,是鬼还是妖,抑或是别的?”
他说什么,我怀疑自己听错了,试图冷静一下,“我可以先问一个问题吗?”
“可以。”
“是你们把我送来医院的吗?”
“对。如果你不与我们合作,你会被当成嫌疑人带走。”他直视我的眼睛,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