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家引着戚暮山过去,穆暄玑则默默跟在旁边,只偶尔在戚暮山询问他意见时说两句。
到底是家里有妹妹的人,眼光比戚暮山独到多了。
等两人出了店铺,见天色尚早,戚暮山刚要问接下来去哪,忽听穆暄玑问道:“给花念的吗?”
“给花念和宴池。”戚暮山说,“他们的护腕有点旧了。”
穆暄玑顿了顿,问:“上次在夜市买的耳坠,她可喜欢?”
戚暮山微愣,过了好半天才缓缓道:“……之前在拉赫被刺客伏击时,弄丢了一只……而且那次是为了接近你,都是随便挑的。”
见穆暄玑不作声,戚暮山小心觑着他,试探性地问道:“你该不会介意了吧?”
然而穆暄玑却误解了他的意思:“没有,我在想,就算那晚夜市无缘,瓦隆之内总有能让我们相逢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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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元嘉在镖师搬下来的货箱里一通翻找,越找脸色越难看,翻到箱底,他抬头看向冯平,勉力维持着笑容道:“冯镖头莫不是在同我开玩笑吧?”
“怎么会呢?”冯平扬起嘴角,“大当家想要的东西就在这里,只不过需要费点功夫方能取出来,寻常人可做不到。”
聂元嘉站起身,从腰间拔出佩刀,身后十数名山贼立刻跟随抽刀。
“既然如此,冯镖头不妨再借两个人给我吧?”聂元嘉将刀尖对准冯平。
身旁镖师眼见着也要拔刀,冯平立刻按住他的手,低声道:“按陈老爷说的做。”
那镖师会意,与冯平交换了一道眼神,便松开握住刀柄的手,颇为不甘地走上前。
“愿为大当家效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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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暮山回到驿馆时,闻非正在他客房门前踱步,看到他回来,忙去接过他手里拎着的东西,往后边探头探脑一阵:“公子,怎么不见少主?”
“怎么,一天不见想他了?”戚暮山笑道,随闻非进了屋,便把门阖上。
闻非放下食盒,去点房内烛台:“谁要想他?这几天待得还不够吗?”
戚暮山:“想他带的点心了吧?”
闻非瞬间语塞,穆暄玑给戚暮山带的点心有好些都进了他肚子里,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反驳不得,就喊外援:“江哥啊,公子都开始向着外人说话了。”
话音一落,便见江宴池从窗外翻进来,接着是花念。
戚暮山头也不抬地打开食盒,盒中还冒着热气:“情况如何?”
江宴池道:“城门守卫每三个时辰换一次岗,在此期间有一小段无人把守的空隙,若是趁机硬闯,有可能躲过他们。”
戚暮山微微颔首,指了指桌上两对护腕道:“拿去试试,给你俩的。”
花念和江宴池凑了过来,拿起新护腕换上,江宴池那只是戚暮山选的,花念那只是他和穆暄玑一起挑的。
戚暮山看他俩难得露出孩子气的欣喜,也跟着笑起来,接着道:“如若硬闯,有多少把握?”
江宴池思索道:“八成,花念九成。”
“再带个人呢?”
江宴池道:“两个人的话,目标太大,容易被发现。”
花念在一旁补充道:“他说的对。”
戚暮山:“那之后……”
戚暮山还没说完之后要是行动不便,城外调查就交给他俩,就听外面有侍者敲门来送水。
“我们没要水啊。”闻非奇道。
侍者端着琉璃壶站在门口进不是,退不是,也奇道:“可是有人留信说,要我们泡壶安神饮送到昭国使君的房里。”
戚暮山听这措辞分外耳熟,大概知道是谁留的信,连忙招呼侍者送进来。
不过方才的对话是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戚暮山便趁侍者倒茶的功夫,转而问起他有关王城书店的事。
毕竟戚暮山体内还余留着个玄霜蛊,此行出使南溟既是为兴运镖局,也是为此而来。昭国的医书无解,太医们也无法,只能试试南溟或月挝的医书。
侍者不知玄霜蛊,只当他先天不足,于是告诉他瓦隆城北有家书肆收集了西域二十六国乃至西洋的书籍,当然整个南溟最大最全面的书楼还属王室文书楼。
戚暮山谢过侍者,让闻非记下名字,好往后寻书找解毒的法子。
“这事就包在你身上了。”他拍拍闻非的肩膀。
闻非一个头两个大,刚从食盒里拿出的酥饼都不香了。他不仅晕书,还晕南溟文,更不用说恐怕不止是南溟文,这简直是危言耸听。
最后的最后,戚暮山提出再让穆暄玑送些宫廷御厨做的糕点过来,立马就把人哄好了。
出使的日子比在万平清闲得多,如果没有陈术案要查的话。不过若非陈术,他们也不会来到南溟。
但冥冥之中,他可能就是和南溟沾点缘分吧。
戚暮山更衣准备就寝,临睡前拿过被整理好的溟文笔记温习一番,随后来了兴致,又找出上回被拉赫书楼掌柜另眼相看的那本书,准备一探究竟。
然而文学辞藻比卷宗用语更为晦涩,他翻了几页,遂作罢,只知道书里讲的似乎是一对才子佳人的故事。
经过这么一折腾,戚暮山倒逐渐染上困意,干脆吹灯睡觉。
许是安神饮起了作用,又许是白日出街闲逛的缘故,今夜安然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