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贼怒骂:“你他娘的有病吧?什么人都往山上带?!”
穆暄玑:“两位大哥放心,先前都是误会,我此番前来正是来给大当家赔罪以求和平解决此事的。”
旁边的山贼也为其辩解道:“哎呀,都是误会!误会!”
守门山贼啐道:“我呸!他说什么你信什么?给你下圈套了都不知道!”
穆暄玑不紧不慢地摊开手,幽幽道:“二位若是不信,尽管搜身便是。”
犹豫片刻,两山贼彼此对视一眼,决定一人持矛威胁,一人上前搜身,谅他不敢轻举妄动。
负责搜身的山贼把他从头到脚摸索了一遍,悄然顺走了钱袋,嘀咕着:“还真什么都没有……”
穆暄玑视而不见道:“如何?”
那人拧着眉,故作沉吟道:“姑且信你一回。”
说罢,他突然转身吹响铜哨,尖锐哨声惊飞林中鸟,山上顿时亮起无数警惕的火把。
“进去吧。”
穆暄玑冲两人各抱一拳:“多谢。”
“……慢着。”那人紧盯着带穆暄玑上山的山贼,稍稍眯起眼,缓步走近,“这位兄弟看着有些面生啊,新来的?”
周信忙从怀里取出一个干瘪的钱袋,赔笑道:“哎是是,小的是上个月才来投靠的,一直在山下巡逻,还没来得及孝敬两位大哥。”
那人拿过钱袋掂了掂,虽没多少分量,但有总比没有好,便将信将疑道:“算你有点孝心,等有机会,兄弟我可以让你当个守门人试试。”
周信大喜道:“小的谢过大哥!”
“别谢了,进去后把人给我看牢了。”
周信连连应好,很快上道地抽出刀架住穆暄玑,在两人孺子可教也的目光下进入寨内。
走了几步,他用南溟语低声道:“得罪了,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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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声清越,声浪折倒山林,穿风而来。
江宴池耳朵一动,循着哨声方向望去:“有人在吹哨。”
孟禾看到林鸟乱飞,随即竖起耳朵仔细聆听:“……是山贼的通信哨,应是少主进到义云寨内了。”
原本在树下抱剑休憩的戚暮山闻言睁开眼,正对上江宴池投来的视线,与之交换一道眼神,说道:“我们该走了。”
紧接着花念从树上跳下,跟上戚暮山。
孟禾疑惑:“你们去哪?”
戚暮山:“去找那三个镖师,以及墨石。”
“可是少主不是说……”
花念自有佩刀,戚暮山便将玄铁剑别在江宴池腰间:“少主的意思是,叫我谨慎行事,没说不准行事。”
孟禾随着他的动作,不禁多看了玄铁剑几眼,表情有些复杂:“好吧……但还请公子能及早将此剑还给少主。”
“哦?这剑究竟有什么来头?”
孟禾实诚地摇摇头:“不清楚,我只知对少主来说极其重要。”
他特地加重了最后几个音节。
戚暮山微愣,看着年轻黑骑认真的神情,轻轻颔首:“我会的。”
走出没几步,忽听孟禾又喊住他们:“对了。”
戚暮山回头。
年轻黑骑注视着他,眼睛里闪着琥珀色的斜晖:“愿帕尔黛保佑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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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内守卫比守门山贼盘查得更为谨慎,但有周信作掩护,加之穆暄玑为表诚意表现得相当配合,他们也就顺利通过了层层检查。
南溟王室早在五年前颁布招安令,主要为安置边境流民,其中不乏投诚到穆暄玑麾下的,周信正是其中之一。
周信曾因失手杀了地方县令,不得已潜逃出昭,在义云寨落草为寇。
后来时任四当家的聂元嘉异军突起杀了另几位当家,自立为贼首,将原本因义而聚、不因利而散的义云寨改得面目全非,他又被迫出逃。
四处流亡,所幸终得穆暄玑赏识,一朝成为黑骑,此后便为南溟效力。
如今重返故地,早已物是人非。
不过虽有周信在侧,穆暄玑作为一个南溟人,在满是中原面孔的山寨内着实惹眼,所过之处,山贼们纷纷倾目。
他被周信和两名寨内守卫前后夹着道走,边走边用余光打量周围。
突然,穆暄玑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个踉跄,险些摔倒。
前头两人听到动静,嗤笑一声:“少主,义云寨的山路就是不太好走,您可要小心点。”
穆暄玑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
山贼们看他这反应,直觉得好笑,但也没了兴致,哄笑过便散去了。
而身后的周信,则按着穆暄玑方才趁机打的手势望去。
东南方向,二楼。
一名穿着兴运镖局镖师装束的人正站在窗边朝他们望过来,注意到周信的目光,随即关上了窗。
“哎哟……”
周信突然捂住肚子。
守卫停步:“这是咋了?”
“在山下巡逻太无聊,便随手摘了几个野果吃,这会儿可能……嘶……”
“……说了多少遍,不要乱吃森林里的东西。”守卫看他一副要憋不住的表情,万分嫌弃地挥挥手:“算了,赶紧滚吧。”
周信忙不迭往茅厕方向溜去。
身后的位置空出来,他们便又喊来两人,四个山贼各执兵刃,将穆暄玑“护送”至大当家的堂前。
未至房门,先闻其声:
“哟,这不是少主老弟嘛,好久不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