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三娘抬眼对上穆暄玑的视线,嘴唇翕动了两下,无声道:
别动。
随后他牵起穆暄玑的手,从指尖轻啄到手背,继而细细密密地攀上手臂。每一下湿软的触感,都让穆暄玑不禁微颤。
让他别动?
那这是要做什么?!
此情此景不过是聂元嘉想借机羞辱他罢了,为了顺理成章地配合下去,穆暄玑当然知道身上这人要做什么。
可就算是演一出戏,也不能……
江三娘毫无廉耻地从臂弯游走到胸膛,再下至腰腹,丝毫不顾快要爆炸的穆暄玑。
因为聂元嘉显然不只是想看这些。
他吻了吻穆暄玑腰带上象征黑骑身份的溟文,终于没再继续往下,却将鬓发撩至耳后,轻轻咬住丝绦垂带。
几乎就在他要用嘴抽出丝绦的瞬间,穆暄玑猛地缩手,一把把他捞入怀里,腾地站起身,沉声道:“聂元嘉,我的耐心有限。”
聂元嘉知道穆暄玑若非被收了武器,这会儿自己早就尸首分离了,赶紧笑道:“开个玩笑嘛,少主,既然事情已经说开了,义云寨肯定愿意与黑骑合作。”
他说着,示意穆暄玑往另一张桌上看去:“不过以防您虚与委蛇,只要您肯喝下那壶酒,此事才算彻底成交。”
穆暄玑松开江三娘,过去拿起桌上的白瓷酒壶,端详道:“这是什么酒?”
聂元嘉坦诚道:“里面加了软筋散。”
“……”
“倒也不是不相信少主,单纯怕少主聪慧,若在我寨子里搞点动作,我还全然不知。”聂元嘉哂道,“放心,这里面的剂量只是让您暂时使不出武功,等晚宴结束,我就给您解药。”
穆暄玑闻言冷笑:“你的保证一文不值。”
“信不信由你。”聂元嘉接过方世乐复又斟好的酒盏,豪饮一口,“反正今儿个我的话就撂在这。”
穆暄玑揭开壶盖,盯着里头澄澈的酒水。若限制了他的行动,倒还有周信,只是不知他那边打探得如何了。
须臾,穆暄玑缓缓举起酒壶。
哐当!
陶瓷果盘突然碎裂,水果滚落一地。
穆暄玑循声转头,顺手倒掉酒水。
只见聂元嘉猛然拍案而起,所有姑娘立刻跪下伏地,紧接着一记耳光打在江三娘脸上。
江三娘硬生生撞在坐榻的木头边上,竟一声不吭。
“贱人!”聂元嘉怒骂道,正欲将人揪起,手腕却被攥住。
穆暄玑阴沉着脸,手劲格外的大,几乎要将他腕骨捏断,一字一顿道:“他现在是我的人。”
聂元嘉忍痛咬牙,赔笑道:“少主老弟……真不好意思,习惯了……”
穆暄玑正考虑干脆把聂元嘉打折了得了,忽地余光瞥见江三娘捂着脸回过身来,对着他微微摇头,只好悻悻松手。
聂元嘉揉着作疼的手腕,接着道:“但是少主别忘了,我这里还有你要的情报,看在三娘对你一往情深的份上,这杯酒,就由你俩中的一个来喝吧。”
他早留了一手,从怀中取出药瓶,全倒进穆暄玑方才喝过的酒盏里:“一点软筋散换墨石,亏不了本的,少主,请吧。”
聂元嘉举盏悬在两人之间,穆暄玑与江三娘对视一眼,便伸手去拿。
不料江三娘却抢先扑上去夺酒,果断一饮而尽。
酒盏坠地,碎成齑粉,江三娘无力地向前倒去,被穆暄玑接住。
软筋散可使习武之人功力暂失,而对于普通人,则令其任人摆布。
对付那些性情刚烈的女子,尤为有效。
聂元嘉冷哼一声:“少主,看来三娘对你是忠贞不渝啊。”
穆暄玑扶着江三娘,冷眼瞪向他:“大当家满意了?”
“我定会信守承诺。”
“‘墨石’在哪?”
“眼下就在寨子里,等我昨日抓来的三个镖师处理完,今晚宴席上便能见分晓。”
穆暄玑面无表情道:“……我等着。”
“那老弟在此好好等,我且去看看宴席准备得如何了。”
临走前,聂元嘉恶意道:“对了,三娘现在没劲伺候,剩下的姑娘就随你玩吧。”
-
方世乐的后背已被冷汗浸湿,直到聂元嘉的脚步声远去,她才小心抬起头,打量着坐榻上的两人。
穆暄玑半抱着戚暮山,抚过他脸颊的掌印,担忧道:“怎么样,还有力气吗?”
“没事,过会儿就好……”戚暮山声音虚弱,靠在他身上喘着粗气,看向方世乐,“方姑娘,麻烦看着点门。”
方世乐会意,迅速去到房门旁戒备。
穆暄玑紧张道:“怎么会没事,软筋散可是禁药……”
戚暮山安抚似的笑了笑:“真没事,寻常毒药对我不起作用。”
穆暄玑疑惑,正要追问,戚暮山却就着这个姿势别过脸,对那些还跪着的姑娘们说道:“别跪了,快起来。”
姑娘们便犹豫着站了起来,偷偷觑着他俩,对传闻中的南溟人警惕又好奇。
穆暄玑虽料想戚暮山会有所行动,但不想是以这种方式,见此情此景不禁问他:“这又是怎么回事?”
戚暮山知道现在的情况很尴尬,不堪回想方才各种轻浮举动,吞吞吐吐道:“这,说来话长了,总之,以后再解释吧。”
穆暄玑大概也看出他的窘迫,转而道:“花念和江宴池呢?”
“在找那箱货。”
义云寨广阔,更何况守门山贼那声警哨既是吹给寨内山贼听的,也是提醒镖师转移地方,周信若已寻去库房,想来也人去楼空。
眼下赶在夜晚来临前找到镖师的可能性不大,只能指望聂元嘉当真会在晚宴上,将墨石公之于众。
而且在那之前还不能同聂元嘉撕破脸,也就意味着他俩还得继续伉俪情深下去。
戚暮山没辙了,问:“现在怎么办?”
穆暄玑摇头:“等周信来救,或等聂元嘉放我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