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瓷碗内壁涂一层薄油,防止蛋挞粘附,将面皮铺上去,用手指捏出边缘褶皱,再分别往酥皮小盏内填入兑了牛乳和糖,搅拌得丝滑绵密的蛋液。
在唐朝,牛乳是稀罕物,这牛乳是从方九娘那儿买的,八十文一斤,着实不算便宜。毕竟是头次卖这东西,崔时钰只买了两斤试水。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投资一百多文钱已完全不在话下,因而这钱花得很是坦然。
虽说她现在离“有钱人”还差得太远,但比起刚穿来那时候连吃个鸡蛋都要斤斤计较还是强多了。
蛋液只注入九分满,留出烘烤后膨胀的余地,崔时钰蹲下*身,将蛋挞一一码齐送入炉中,点燃火石引燃干树叶,再添几块木柴,看火焰由橘转青才满意点头,反手合上炉门。
柴火噼啪,热气蒸腾,不多时,甜香便从炉口溢出,混着蛋香与奶香茸茸地钻入鼻腔。
这味道和上辈子做过的蛋挞几乎别无二致,崔时钰一闻便放下了一半的心。
蛋香奶香的甜味越来越浓,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崔时钰将炉门打开,甜香瞬间如浪涌出。
数枚金灿灿的蛋挞排列成行,酥皮层层叠叠,蛋芯饱满圆润,表面浮着点点焦斑,映着光线,竟真似缩小了的太阳。
崔时钰只瞧上一眼便彻底放心了。
土炉到底和现代烤箱有所不同,她之前还担心会翻车,如今看来倒是多虑了。
多完美的小蛋挞呀!
她敞开炉门,让土炉内部的温度逐渐降低,等到温度降至可以取出蛋挞时,这才将里面的蛋挞一一取出。
像踩着点似的,阿锦和阿宁便在这时候醒了过来。
崔时宁还在回味着不久前菌油粥的香气,冷不防又被蛋香奶香甜香冲了脑门:“阿姊,这就是你昨日说的那个、那个蛋塌?”
“是蛋挞。”崔时钰笑着纠正妹妹,一人递过去一只,“刚出炉的最好吃。”
崔时锦小心翼翼将这巴掌大的点心接了过来。
刚出炉的蛋挞外皮金黄酥脆,内里的蛋芯却嫩如凝脂,表面泛着诱人的焦糖色,轻轻一晃,内馅还在微微颤动。
她还从未见过这样的点心。
“好漂亮。”崔时锦不由发出赞叹,“像菊花一样。”
“呃……”崔时钰卡了卡壳。
这时候的菊花还没被赋予后世那些乱七八糟的定义,是漂亮美好的代名词,但她依然有些不忍卒听,只道:“快吃,快吃吧。”
阿锦点点头,和妹妹同时咬下第一口,又同时瞪大了眼睛。
这挞皮比她们想象中还要酥,刚咬下去便落了两个小姑娘满手的金黄碎屑,蛋羹裹挟着酥油的浓郁香气,绵密柔滑,几乎入口即化,牛乳的醇厚与白糖的甘甜相互衬托,甜而不腻,奶香十足。
阿宁吃得眼神发亮,这次倒是没叫错名字,“阿姊做的这蛋挞比皇宫里的点心还好吃!”
崔时钰哑然失笑,伸手轻轻拂去妹妹颊边的一小块酥皮屑,逗她道:“我们家阿宁什么时候吃了皇宫里的点心了,怎的也没给两个阿姊带回来一份?”
阿宁理直气壮道:“宫里的点心我没吃过,但我知道阿姊做的就是最好吃的!”
崔时钰和阿锦都被逗笑了。
尽管两个妹妹对蛋挞的反响颇为不错,但崔时钰心里仍有些没底,于是便把娇娇喊了过来,小姑娘一口气连吃三个——用王五娘的话来说,这事儿比太阳打北边出来还要难得。
得了这位挑食少女的肯定,崔时钰这才把剩下的蛋挞装进保温食盒,并用自己的小学生字体写了个简易的招牌“太阳挞糕”,带上两个妹妹去夜市摆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