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黄围着倒下的门框转了一圈:“哎哟喂,踹村头的门习惯了。”
“吓死鸡了,粗俗啊粗俗。”阿鸡扑闪着翅膀躲好远。
默默托着乌龟走了进来,看见主人就想蹲下,又想起一蹲背后的乌龟大爷就要晕。
一只大黑狗只好吐着舌头站在任北袭面前,歪了歪头,才想起自家主人听不懂它讲话,只好“汪汪”了两声,示意他去看绑在乌龟龟壳后边的信。
于是桂窈把目光落回在场除开她唯一的人身上:“云川寺允许这么多动物来吗?我们要不先找个地方安置一下它们?”
任北袭弯腰将信解开,桂窈则是蹲下把乌龟解救了出来。
她双手无奈地托起乌龟观察,整只龟已经缩回壳里了,龟壳很大,她之前都没来得及仔细观察,此刻能看出它上面花纹有些失去光泽,角质层微微脱水。
乌龟微微探出脑袋,盯她一眼:“妮子?给我捣鼓哪来了。”
说罢,它摇了摇身子,把自己的四肢放了出来。
“放我下去。”
“诶、诶诶,我得给你找盆水泡泡,别走啊。”
乌龟挣扎得厉害,她想它也跑不太远,便先给它放到地上,谁承想,这龟大爷的爪子噼里啪啦落到地上就往外走,给大黄都震惊地从门外边移开脚步。
桂窈也是瞳孔地震。
她起身想去拦,却被任北袭握住手腕:“信上写,这只龟是云川寺的。”
“啊?”桂窈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她曾在家中读起过云川寺的故事,安朝名寺云川寺,位于衔玉城郊,规模极大,香火极旺,其中多是因为我朝历来在此供奉国运,开国皇帝至今,每年春始都会有京城派来的官员进行祈福仪式。
因其妙言心想事成。
还有一则广为流传的小密闻,说是云川寺长阶后的小池中,供有一位活了三百年的大乌龟神仙。
桂窈眨眨眼,盯着使劲往前走终于走出门框的乌龟背影。
她对乌龟并不是特别了解,但上辈子时,许多人热衷养龟,她的宠物医院内也专门有请一位救助乌龟的专家医生,她记得清楚,那日医院来了一只巨大的乌龟,有约莫一只成年萨摩耶那么宽,一只成年布偶猫那么高。
乌龟的品种她记忆深刻,亚洲巨龟,听起来就很霸道。
只是那只乌龟的年纪仅有二十岁。
而眼前的乌龟爷爷,虽然与它的外貌几乎一样,但体格要比它小至少一半。
那它,三百岁啊。
任北袭望着桂窈揣着手想了半天,半晌后盯他一眼,又盯乌龟一眼,就知道她满脸写着她不信。
他单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从地上揽起来,一同走出那垮了的门。
门外,大乌龟吭哧吭哧走在前面。
而任北袭与桂窈清楚地看见外面围着一群看热闹的人。
扫地的小尼姑:“那个鸟的羽毛真漂亮,那个小娘子也真漂亮,等等,她是桂家娘子?”
手里的香都还没来得及插进炉中的香客:“任任任任家将军!”
路过的猫:“这都什么动物小团体,怎么一只猫都没有。”
“阿弥陀佛。”
钟声震,众人如鸟兽一般各自散去。
那名鹤发如瀑的住持双手合十走到了二人面前。
她看见屋子里的两只狗一只鸟,只抚颜道:“还请小将军将寮房的门修好。”
说罢,望了眼还在爬的乌龟。
“多谢小桂施主将我寺的乌龟还回。”住持对桂窈微微行礼,“天色正好,如果小桂施主安顿好了你的朋友,可来宝华殿与我抄送佛经。”
桂窈认真回礼,嗓音清冽:“多谢住持。”
话语间,那大乌龟已经踩在不远处的小池旁,伸着爪试探着跳了进去。
远远看去能看见荷叶轻摇,荷花迎着日光冒着粉色水花。
住持离开了。
桂窈趁着人群还没往回揽,又推着任北袭往房间里走,陪他一起把门安了回去,大黄就在一旁乖乖站着,桂窈就趁任北袭不注意,偷偷盯狗,与狗串通信息。
原来,它们四只是被舅舅派遣来送信的。
本来只用默默一只狗来,但大黄见村长一直晕着,便跟默默打伙走,想着能不能找到小主人。
至于阿鸡,它之前一直窝在桂家后院,可这次上山,默默咬着它就往上边走,村里的小孩追着它玩它尾巴,所以跟来了。
眼看门被稳稳安回去。
桂窈立马把沟通的眼神收走。
……然后就在任北袭递来的信纸上看见了刚才她使劲问出的以上结果。
任北袭:“有字不认识?”
桂窈气鼓鼓的:“才没有,我学问挺好的,待会还要去抄佛经呢,你就乖乖在屋子里睡会觉吧,晚上吃饭时我再喊你。”
她收拾着自己的包袱,还给赶了半天路的小动物们挨个喂果干。临走时,还让它们互相监督互相,也跟着任北袭休息会。
“我走啦。”桂窈轻轻打开门。
在床上端坐的男人放在握在手中的杯盏,抬眼,嗓音沉沉:“不叫夫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