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击得中的谢影心里却是暗暗叫苦,方才踢在这壮汉身上,感觉宛如踢中了一座山,直到现在脚底仍然隐隐作痛,谢影暗叹一声,想必今日是无法善了了。谢影一面暗自活动发麻的脚踝,一面与壮汉周旋,准备伺机而动。
谢影方才的还击显然激怒了壮汉,他也收下了之前的轻视,拿出十足的力气,向谢影扑了上去。
谢影不敢硬接,只能被逼的连连后退,转眼间就已经被壮汉逼到圆台边缘,退无可退。
那壮汉得势不饶人,一拳比一拳猛,嘴中不停地发出嗬嗬的吼声,显然是存了杀人的心思。
谢影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早晚会被击中落败,一想到小姐还在家里等着她回去,不知道从哪借了三分胆气,躲过壮汉一拳后,径直上前向他中路切去,腹部硬生生挨下一击,整个人借着这个力道飞身而起,双腿绞住壮汉的脖子坐在他的肩上,用肘部狠击壮汉头部,眼看着壮汉的挣扎越来越弱,谢影仍然不敢放松,只机械地一下一下猛敲。
束发的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挣断了,一头乌发有些凌乱地散着,嘴角还挂着来不及擦去的血,满室寂静,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谢影不知疲倦地捶打,血沫飞溅,一片狼藉,那壮汉早就死透了,只剩下身体在外力的作用下时不时地抽搐着。
半晌,裁判才如梦初醒地摇响了铜铃,示意角斗已经结束了。
谢影艰难地转了转发涩的眼珠,有些回不过神来,方才那一幕幕让她不禁回想起来遇见小姐之前的那段日子,那段朝不保夕暗无天日,每日里和恶丐野狗强食的日子,幸亏有了小姐,小姐啊...
想到小姐,谢影眼中恢复了几分清明,她用左手撑着地站起来,向裁判问道,“我赢了是吧?”
“哗”地一声,众看客们好似才刚刚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片哗然,有些人过瘾地嗷嗷喊着再来一场,那些抱着碰一碰运气压了谢影的人拼命挥舞手里的注单,又哭又笑。
“啧啧,谢影吗?我倒是看走了眼。”老板手指在生死状名字一栏那里点了点,若有所思。
不过角斗场里的种种癫狂已经和谢影没有关系了,因为她高昂的赔率,她这一单也赚了不少,想来可以再为小姐多添几个酒菜,想到这里,一直面无表情的谢影脸上也浮现了几分喜色。
谢影洗干净脸上的血迹,又换了身干净衣服,重新束好了发,确认看不出一点打斗的痕迹,才领了钱走出钱庄。
谢影拖着有些乏力的身子慢慢往家里走去,时不时地伸手到怀里摸摸,手指碰到锦盒坚硬的棱角才放下心来,只觉得归心似箭,恨不得立马就送给小姐。
沉浸在喜悦中的谢影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的惊呼,和众人的躲闪,等到发现异样的时候,赫然看到一匹失控的骏马正横冲直撞地冲着自己而来,马夫声嘶力竭地喊着让众人闪开,左右的的摊位被撞飞了一地,谢影想要闪身躲避,刚一运劲就感到五脏六腑无一处不疼,浑身上下再也使不出一丝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疯马压顶而来,仿佛下一秒扬起的前蹄就会毫不留情地踩碎自己的脑袋。
谢影绝望地握住怀中锦盒,只希望碰撞中不要弄坏了才好,那一刻钟好像被拉伸地无比漫长,周遭的声音都已淡去,只剩猎猎的风声。
“小姐...”
眼看着一条生命就要街头喋血,有些围观的妇人已经悄悄地捂住了怀中孩子的眼睛,不忍再看。
忽然,斜地里窜出一道白色身影,谢影只觉得有人在身侧轻轻带了一下,整个身子竟然不由自主地倒飞出去。
那白影一击得手去势不停,复又向前去追那失控的马车,只见她足尖轻点在车辕之上,整个人借势而起,单脚立在马背上,任凭疯马如何摇晃,那人自岿然不动如履平地,白影伸手一捞拉起缰绳,一声清喝,伴随着凄厉的马嘶,将疯马稳稳地定在了原地。
救人、勒马,不过是电光火石间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舒展而来,众人这才腾出空去看那白影模样,只见马背上立着一白衣女子,纤身秀骨迎风而立,清丽绝俗的脸庞在日光直射下更添几分熠熠,恍若九天仙子坠入凡尘。
正是秦负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