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风问幽幽的说:“你觉得我们还是长夜教的人吗?”
“上官远死了,教主跟着他一块驾鹤跑了,就留下我和重涯两个孤家寡人在江湖浪迹。本来因为教主会给我和重涯娶几个美娇娘再走。谁能想到他自己先走了。”风问说得十分遗憾,但他脸上倒是没有遗憾的表情。
我倒了杯茶,让车夫到旁边去,就老老实实地坐在他旁边问:“长夜教什么时候散的?”
“去年了,现在想来也好久了。”
我默默地用筷子敲着茶盏,被重涯一筷子挑开:“莫敲碗。”
我默默放下筷子,小心翼翼的喝了口茶。
“这是哪?”我问道,“来时只知道一路向东,也不知道是哪里。”
“你知道元妙妙吗?”重涯突然问道。
我摇摇头。
“元妙妙是前朝太史令元珂隆之女,现在是湖州端阳楼内的……花魁。”重涯轻咳一声,把“花魁”二字说得极轻,好似是什么不堪入耳的词。风问倒是无所拘束十分坦荡地说:“她与你阿娘是一辈,曾经是手帕交的好友,想要见你一面。此番我们向西北来,便是受她所托来寻你。”
我眨了眨眼:“是专门来寻我的吗?”
“不是,”重涯嗑着瓜子,也不看我,“我和疯子本来打算边走边玩,谁能想到半路遇上你。”
“不错,”风问点点头十分赞同的说,“本来我和重涯打算四处乱逛逛到京城,打算再过个一年半载再来见你,谁能想到你偏偏自个儿跑来了?”
我耸耸肩:“隔壁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起初因为是长生殿来搞我们的,结果等了半天也没人对我们下手。”
我示意他们不要动,让我去看看。于是,我蹑手蹑脚地站起来,朝着独孤遥那边去。独孤遥身边站着一群苍青色衣裳的长生殿弟子,我凑了过去。那些弟子先是不让我进去,随后,独孤遥示意那些弟子让我进去。
“哥!大哥!”我激动的差点抱住他,独孤遥的表情和我差不多,但我能看得出来他强压下激动,十分淡定的说:“好久不见。”
我点点头,十分欠揍地说:“你又回长生殿了?”
他淡定自若地点点头,我十分懂事地说:“那你和扶蝶,又回到那种不可描述的状态了?”
“什么不可描述!?”独孤遥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我和他从来都是正常的……爱人关系。”
成,我信你……我信你个鬼!我点点头,我祝你和扶蝶相爱一辈子。
“也就是说,你当年跑去簪花城,是因为和扶蝶闹脾气?”
“不错。”
我不由得咂咂嘴,想起我和裴韫祺在长生殿境内难以言喻的经历:“脾气闹得太大了啊。”
独孤遥像是跟我炫耀似的说道:“脾气不大点怎么管住他?”
我佯装受教了,点点头,随后就听见独孤遥问道:“你和凌天启呢?”
您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打了个哈欠,敷衍道:“好着呢。”
“可是我怎么听赫连文轩说,你和凌天启最近……”
“嘘,”我比了个手势,“别瞎讲,我和凌天启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夫唱妇随感情甚笃,你在这里瞎讲什么?小心我揍你。”
看到他认输的表情,我就心情舒畅。在他侧面坐下,压低声音说:“你们来这里干嘛?”
独孤遥说:“来抓人。”
“抓什么人?”
“不该问的少问啊,小心到时候被乱棍打死。”
我莫名其妙的望着他,他却是把我推开:“你快些走吧,等会要打起来了。”
我回到风问那边,悄悄跟他说:“我们走吧,等会估计会打起来。”
风问淡定的吃着他的花生米:“我们可以看好戏。”
“万一殃及自身怎么办?”
风问莫名其妙地看着我:“那就死咯,还能怎么办?”
这个人十分不靠谱,我无奈地看了眼重涯,重涯说:“那便走吧,顺便把你那车夫叫上。”
我带着车夫屁颠屁颠地跟着他们两个出去。给够了车夫往返的银子之后,我们便飞到不远处的一棵树上远远地看着这个茶肆。车夫已经走远了,泱泱一大群苍青色衣裳的弟子涌了出来。随即,独孤遥从茶肆内走了出来,肃声道:“我们走。”
走?你们抓个人抓这么快的吗?
等他们走光以后,我们便从树上下来,折回茶肆。只见茶肆内部已经被回炉重造了一般,桌子劈成两半,板凳翻在地上,茶壶酒盏碎了一地。我咂咂嘴,不免觉得有些可惜。
“走吧。”重涯把我和风问拎起来,一个七月飞霜带着我们飞走了。
路上休息了一天半,飞了两天半,重涯仍是力量惊人啊。
我们到了湖州,先是在湖州城内找了个客栈住下。
吃过饭后,他们两个便带着我到街上逛。
湖州城的街市堪比京城的繁华,然而小桥绿水却比京城文人浓墨渲染之下的要显得清淡些。微风斜斜,流水汤汤也。
“喏,”重涯指着河流对岸的红楼说道,“那便是端阳楼。”
我顺着他的手望去,墨雪石桥之前,依依杨柳之后,无数红绸挂在屋檐,大门处的匾额上正写道“端阳楼”。
我们走过桥,穿过街,来到端阳楼前。走进去之后,老鸨便迎了上来,风问点点头说道:“老规矩,”随即又指向我道,“带这位姑娘去见元妙妙。”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风问和重涯走进了一个包厢,然后我则跟着老鸨上了楼。
老鸨推开一扇雕花木门,对我说:“妙妙就在里头,你自个儿进去吧。”
我推开门,先是闻到一股扑鼻而来的馨香,这香气倒不似青楼里常用的,倒似宫廷御用。我关上门往里头走,就看见一个身量窈窕的背影坐在妆台前,披头散发,身上穿着一身青衣。
“我不是说了不接客了吗?”
“不……”
“你们到底有完没完?”
元妙妙倏地转过身来,表情却是明显一愣,随即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我发现元妙妙并不似一般风尘女子那般身上带着一股脂粉俗气,而是给我一种非常舒服的感觉。到底曾是大家女,感觉就是不一样。我边赞叹边说道:“我是纳兰红绡的女儿。”
“啊,我说你怎么和她这般相似,原来是她的孩子。”
我点点头,乖巧道:“姐姐好。”
“切,”元妙妙扇子划过脸,眨了眨眼,“算上辈分,我和你阿娘该是一辈的,虽然我比她小个十来岁吧,但好歹,你也得喊上我一声‘姨姨’。”
“可是叫姨姨会显得你很老啊。”
“小丫头,”元妙妙用扇子打了一下我的头,不紧不慢的说,“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关系能乱但辈分不能乱,若是放在之前,我的辈分可是比你阿娘还要大的。”
“嗯嗯。”我点点头,十分乖巧的说,“姨姨说的是。”
“哎,”元妙妙笑眯眯地说,“知道就好,我与你可不是说这个的。”
元妙妙在椅子上坐下,却没个正形,歪着身子斟了杯酒,神色却是正了,幽幽的说道:“话说我一开始也不相信你会杀死你阿娘,但我现在是信了。”
我略是一怔,元妙妙审视地望着我,“风问那小子说你是为人所骗,纳兰红绡瞒你那么多年理会错了她的意也是情有可原。”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