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温用身影遮住了晏城：“这是什么？”

澄玄和周明清同时发出诡异的笑声，两种声线叠在一起，最后连声音也融合了。那种阴森的笑声在石塔中回荡，回声一层一层，冲击着耳膜。

“原来如此，”楚珩了然一笑，“我方才一直在想，既然青云山仙根已断，大师是如何活了几百年，想不到还能这样移花接木。周小道长就这样消失了么？”

“为了我们青云一脉的传承，他这一生也值得。”澄玄说，“看来你的朋友还没有回来。”说完，他继而向后退，再一次与身后的青龙雕塑融合。

这一次澄玄的身体逐渐透明，如魂魄附身，青龙雕塑活动起来，朝着楚珩发出一声龙啸。

余温向后退了一步，仍然挡着晏城。

楚珩身形一晃，飞速回到了魂魄的灵体状态，从原地消失，又出现在青龙门前。这一幕发生得太快，余温定了定神，顺着青龙的视线找到楚珩的位置，朝他吼道：“现在要怎么办？”

楚珩竟然转头对他笑了笑，果然跟楚珩跟闻远山一样不靠谱！余温声音更大了：“你笑什么？笑有用吗！师雁亭呢？”

“别急，”其实楚珩此时并不好受，青龙对他那一吼，似乎要将他吸向自己，他能感受到自己的魂魄在碎裂，处在被打散吸噬的边缘。但师雁亭留在他身上的保护咒法又护着他，他脸色有些发白，承受这几欲被撕碎的剧痛，向后伸手，摸到青龙门上的圆盘，掌心金光外扩，一个符咒印在了青龙门上，跟门外师雁亭留下的咒文重合对应起来，门应声打开，“人这不就来了。”

师雁亭背着光走进来，他身上的魔气将青龙压制住，龙迫不得已回到雕像状态，将澄玄从中弹了出来。澄玄愣了一秒，不死心地继续念动口诀，试图再次融进青龙雕像。他在情急之下迸发出的力量短暂地挣脱了师雁亭的压制，青龙雕像腾空而起，冲破师雁亭的黑雾，张口已至楚珩面前。

楚珩狠狠攥住心口的衣服，背躬下去，只觉得身上被切割成了千万碎片，每一个碎片都叫嚣着要离开他的身体，拼命想要争破束缚与那青龙融合。师雁亭右手在空气中画出一个咒，瞬间被黑气汇成的锁链钉回了雕像中。

澄玄仍不肯离开雕像，借青龙之形剧烈挣扎了一番，不得其果。

师雁亭正要强行将他打出青龙雕像，那雕像之灵居然苏醒了，龙头一半的表情是凶煞，另一半却是哀伤。哀伤的那一半夺过了青龙灵体的控制权，说：“求求你们……放他一命。”

“周明清？”楚珩缓了一口气，问。

属于澄玄的那一半听到周明清的名字，出离愤怒地与另一半争夺起来。他偶尔可以控制青龙之灵，便立刻扑向楚珩。

晏城瘫在地上，腿软的站不起来，盯着青龙，却颤抖着出声道：“不……他不是周小道长。”

“我……”青龙之灵断断续续地说，“我是青云派弟子……那本书，是我……”

他没说完，澄玄一个茫然的时间，便被师雁亭拉出了青龙雕像，颓然倒在地上。

“我的时间不多了……”青龙雕像中残存的神识说，“你想去的地方，我可以为你引路，只求你们放过我师兄……”他说完，整座石塔震动起来，地板的震动最为剧烈，中心的雕像缓缓向后挪动，底下露出一口望不到底的深井。

“这是通往后山禁地的路，你们走吧。青云仙脉已断，师兄已走火入魔，他活着，记着我，我才能一直寄身于此。”神识说，“经过这一遭，他恐怕撑不了多时，我也快要消失了。”

楚珩对着雕像弯了下腰，说，“多谢。”

师雁亭走到澄玄与周明清融合成的人面前，抬起右手，放在那人的头顶，向下轻轻一压，澄玄生生从周明清的身体里撕了出来。师雁亭对雕像中的神识说，“我消了他的记忆，废了他的功法。他一夜之后便能清醒，但人类之躯活到这个年岁已是长寿，后面的事，就是他的寿数，你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