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想试试用这个香草荚调一个‘雨后初晴’,”严茉初说着,目光落在花房角落的画架上,“灵感…大概来自某个在泥巴里找‘面包芯’的小画家?” 语气里满是亲昵的调侃。
傍晚时分,被黄毅华加固并套好防水罩的射灯亮起柔和的光晕。露台上,简单的晚餐已经摆好。韩義博难得按时结束会议,加入了进来。周孑楚和黄毅华也被热情地留下。
没有繁复的礼仪,长桌上铺着素雅的亚麻桌布,摆着林姐烤的、带着粗粝海盐粒的佛卡夏面包,一大盆用岛上新鲜海虾和雨后疯长的野茴香做的浓汤,还有严茉初带来的、点缀着可食用三色堇花瓣的沙拉。
韩義博切着面包,动作依旧带着商界精英的利落,但眼神却柔和地落在妹妹身上。他注意到她颈间多出的那枚贝壳项链,在灯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也注意到她与严茉初之间无声流淌的默契——一个递汤勺的动作,一个细微的侧头倾听的姿态,都透着熟稔的亲昵。他心中微动,面上却不显,只是将一块烤得最松软、带着焦香边的面包放到了韩轻煜面前的碟子里。
“哥,”韩轻煜的指尖精准地触碰到面包,“这块…带着你签完最后一份文件时,钢笔尖顿笔的力道。”她总能从细微处感知到哥哥的状态。
韩義博失笑,摇摇头:“什么都瞒不过你。”语气里是无奈的纵容。
黄毅华喝了一大口浓汤,满足地咂咂嘴:“林姐这汤,鲜得能让我家那艘老破船多开十年!”他嗓门洪亮,带着海风般的爽直。
“那得看黄师傅您的手艺能不能再撑十年!”周孑楚笑着接话,举起手中的柠檬水,“敬林姐的好手艺,敬韩小姐的好鼻子,敬黄师傅的巧手,敬严小姐的好酒…呃,好汤!”她一时口快,引来一阵善意的笑声。
严茉初笑着端起自己的杯子(里面是特调的无酒精气泡饮)与周孑楚碰了一下:“周警官今天修浮标辛苦了,下次来酒吧,给你留一份‘雨后初晴’的试喝权。”
“那我可记下了!”周孑楚眼睛一亮。
韩轻煜安静地喝着汤,指尖感受着汤碗的温热。周围是哥哥沉稳的呼吸、黄毅华爽朗的笑声、周孑楚活泼的语调、林姐收拾碗碟时轻微的碰撞声、还有身侧严茉初身上传来的、混合着香草荚和雨后清新水汽的独特气息。这些声音、气息、温度,如同无数条温暖的溪流,在她感知的世界里汇聚、流淌。她不需要“看见”每个人的表情,却能清晰地“描绘”出此刻露台上这幅名为“雨后初晴”的群像图景——充满了食物香气、欢声笑语和彼此照拂的暖意。
海风轻柔地拂过,带着退潮后沙滩微凉湿润的气息。露台的灯光温柔地笼罩着围坐的几人,在夜色初临的海岸边,点亮了一方温暖而宁静的港湾。伤痕在时光和陪伴中悄然愈合,而生活,正以它最日常、最温暖的刻度,在月牙湾的潮汐声中,写下新的篇章。韩轻煜颈间的贝壳,在灯下折射着微光,如同一个无声的句点,标记着此刻圆满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