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收假。
临别前,白桐拉着白浔的手,眼含热泪:“照顾好身体,常回家看看。”
白浔微笑:“您也保重。”
面对叶然,白桐说:“多吃饭,少熬夜,别喝酒。”每一句都是命令的语气,还用手指戳叶然的额头,眼神中尽是嫌弃,“赶紧找对象,老大不小的了,还不着急!”
区别对待很明显,但叶然很平静。
到底是自己的孩子,才会肆无忌惮地挑剔和抱怨。方式不对,但就这样吧。反正,她不会再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而情绪起伏了。
短短三天,她已然脱胎换骨。
白桐拉起叶然的手,又拉起白浔的手,将两只手放在一起。
“我不在身边,你们姐们俩要互相帮助,照顾好彼此。”
白浔说“好”。叶然点了点头。
这种场景,在她们的成长历程中,也曾出现过。
当年,白浔的舞伴中途退出,白桐也将她们拉在一起,要求她们精诚合作,共创辉煌。
那半年,没了暗暗较劲,她们跳得非常快乐。
叶然总是摔倒,磕破一点皮,就浮夸地嗷嗷叫。
“好痛!快点救救我,我要失血过多死翘翘了。”
“嗯。对!再不及时抢救,伤口都要愈合了。”
白浔的口袋里常备创可贴。
她帮叶然贴好,再故意按一按伤口,叶然的嚎叫声就更加震耳欲聋。
“啊啊啊——你欺负我。”
叶然一口咬在白浔的手臂上,留下两排清晰的牙印。
白浔忍着痛,不叫唤,只摇摇头说:“你真的很像一条狗。”
叶然不气反乐,汪汪汪地叫几声,还诚挚邀约:“一起一起。”
“不要!丢人!”
白浔傲娇了几秒,架不住叶然软磨硬泡,便顺着她:“服了你了。”
于是,练舞房里犬吠阵阵。
她们还齐心协力赢了一场。那是叶然唯一一次因舞蹈而获奖,她兴奋地抱着奖杯亲个不停。
“可仔,你得收留我。”
叶然把手机递给方可看。
粒粒说最近几天风头紧,叶然的公寓附近十有八九会有狗仔蹲点,让她多加留意,最好暂时换个地方住。
方可:“我乐意之至,只怕你不乐意和我们两个大老爷们挤在一起。”
叶然想了想,就方可和聂许那腻歪劲儿,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还是算了,我拒绝吃狗粮。”
“司机师傅,”方可喊白浔,“你收留一下咱们温柔可人的小叶同学?”
白浔还没有回话,叶然抢先一步:“我住酒店。”
“不方便吧?”方可说,“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带,生活用品也得重新置办,有这个必要?”
“说得也是。”叶然犹疑,“白总监,我住你那儿,乔峤会同意吗?”
白浔一面生气叶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想到求助于她,一面又气自己话说一半,让叶然误解。
“欢迎小叶同学光临寒舍。”白浔压制住内心的喜悦。
“哇!你这么热情,真让人头皮发麻。”
叶然发觉白浔在回避问题,直接给乔峤打电话。
乔峤听到叶然打算借住白浔家,举双手双脚赞成。
“没问题,随便住,就跟在你家一样,千万别拘束。”乔峤向白浔喊话,“老白,你赶紧支棱起来,务必让我亲爱的然姐感到宾至如归!”
“这......”叶然觉得这一对真让人匪夷所思。
她错愕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乔峤满不在乎,是因为她还处在消解寂寞的阶段,并没有贯注深情,所以,之前不是乔峤查岗,是白浔主动报备行程。这样看来,白浔在一厢情愿!
人见人爱的白浔,也有遭人嫌弃的时候。叶然难以置信。
等等,她想,这不就意味着,劝君怜取眼前人,少了“知三当三”的枷锁!
叶然顿时心情大好,把脑袋塞出窗外,任由微风吹拂长发:“我想要天上的月亮,和地上的霜......”
“她这样鬼哭狼嚎,你忍得了?”方可小声问白浔。
“不好听吗?你耳朵有问题!”白浔风轻云淡地威胁,“再哔哔,把你丢在半道上!”
方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特么服了”,又问:“上次你说有个新想法,是什么?”
“逾期不候。不告诉你!”四五秒后,白浔又坦白,“本来打算继续整她,但是,算了吧,不忍心。”
“嘿,我赢了。”方可乐呵,“老聂欠我一包辣条。”
一轮夕阳半隐在云层中,像一个娇羞的吻。滚滚红尘中,流淌着无限的眷恋,无限的热闹与温柔。
白浔说不用买物资,叶然便乐得逍遥,屁颠屁颠跟上楼。
房门打开,她“哇喔”一声。
一座小城堡,粉白绿为主色调,里面的摆设,每一样都温馨可爱。
“别愣着了。换鞋。”
白浔没法像方可一样自然地行骑士礼,并唤叶然为“公主殿下”。
许多事情,她在心里设想过,但做不出来。她恨自己闷骚!
“你不但饮食习惯变了,审美也变了。”叶然叹气,“变得我都不认识你了。”
“那就重新认识一下。”白浔说着,伸出手,“你好,我叫白浔,请问这位美丽可人的女孩儿是?”
叶然怔住,心想,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人肯定藏着坏水。
她用拳头撞一撞白浔的手心:“给我一套行头,我去洗个澡。”
白浔从衣柜里拿出一个包装袋,里面装着崭新的内衣、睡衣等,叶然惊讶:“你给乔峤准备的?她每次来都换一套新的?哇!你可真周到!绝世舔狗,佩服佩服!”
白浔被气笑了。气自己挖了个大坑。她倒也没有急着填:“洗你的去!”
叶然洗漱完,自觉选睡沙发。
她盖上一张毯子,侧躺着看电视。
浴室门开了。一条修长的美腿迈出门槛。她及时调开目光,但已经看见了大片光滑闪亮的皮肤和一条淡紫色丁字裤。
谁会在舒服的浴袍里穿丁字裤走来走去?那和把钢针放在柔软的拖鞋里有什么区别?
叶然腹诽着,吞了吞口水,心想,向榆说得太对了,以白浔的颜值和身材,只要她愿意,足以男女通杀。
可她偏偏不杀我!叶然满心不甘,便用力按了按遥控器。
音量骤然提高。白浔走过来,坐在沙发背上:“在看什么?”
视线扫到屏幕,她笑。
《雪花秘扇》,中考后,她们没能一起看完的那部电影。
“给我挪个位?”
叶然坐起身,白浔往她身旁一坐,跟以前一样,两人肩并肩。
“终其一生,我都在渴望爱,其实我根本不懂什么是发自内心的爱,老同的爱。这么多年没有你,是对我的惩罚......”
两位主角久经分离,再相逢,已经物是人非。
叶然心有戚戚。
以前她总觉得,她和白浔互相了解,即便不说话,只用眼神,也能洞察对方的想法,感受到彼此的悲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