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
机械的忙音像把钝刀,一下下刮擦着黎若清紧绷的神经。她的拇指悬在重拨键上方,迟迟不敢落下,仿佛那个按钮连接着某种未知的危险。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冰冷的提示音从听筒里传出,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黎若清攥着发烫的手机,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手机捏碎。
窗外,蝉鸣聒噪,热浪裹挟着暑气从半开的窗缝里涌进来,黏腻的空气让她喘不过气。
她盯着通话记录里那串未接通的号码,喉间泛起苦涩,像吞了一把酸涩的青果。
消息列表里,三天前发出的“最近还好吗”孤零零地躺在那里,没有回应,就像投入深潭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
第三次重拨时,听筒里突然传来机械的提示音。黎若清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突兀。
窗外蝉鸣突然尖锐起来,热浪裹着细雨拍在落地窗上。黎若清猛地抓起手机,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重拨键按下的瞬间,空调外机突然轰鸣,惊得她浑身一颤。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道月牙形的血痕,疼痛让她短暂地清醒了些。
她试图说服自己这只是巧合,也许邹痕只是在忙,没注意到手机。但太阳穴突突跳动的痛感却在不断提醒她,邹痕向来会把手机设置成震动贴身携带,从不漏接任何一个重要电话,虽然不包括她的来电。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黑色渐渐笼罩了城市。
雨来得猝不及防,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模糊了写字楼外闪烁的霓虹。雨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宛如一道道悲伤的泪痕。
黎若清蜷缩在沙发角落,周围一片黑暗,只有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她通红的眼睛。她已经记不清自己重拨了多少次,每一次都是同样的结果,每一次都让她的心沉得更深。
凌晨两点零七分,整座城市陷入死寂的黑暗。黎若清蜷缩在沙发里,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手机边缘,屏幕幽光映得她眼下青黑如鬼魅。
突然,陌生号码亮起的瞬间,仿佛一道惊雷劈开暗夜,手机剧烈震动着几乎要从掌心滑落。
她几乎是踉跄着扑过去,膝盖重重磕在茶几角,钻心的疼痛却抵不过心脏快要冲破胸腔的悸动。
按下接听键的刹那,听筒里传来的粗重喘息声混着潮湿的呜咽,像是被困在深潭底的溺水者,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气音:“救...救我...”
那声音里裹挟的绝望让黎若清浑身血液瞬间凝固,是邹痕的声音!
尖锐的电流声突然炸响,如同指甲刮擦金属般刺耳。黎若清条件反射地将手机甩出去,屏幕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幽蓝的抛物线,重重砸在波斯地毯上。
她颤抖着摸索过去,却摸到一手黏腻——不知何时打翻的咖啡正顺着手机充电口缓缓渗入,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暗褐,像极了干涸的血迹。
“邹痕!邹痕!”她把手机死死按在脸上,指节因用力过度泛出青白。
“黎若青,我被绑架了,救我!”邹痕哭泣道:“今天我想来找你,我从邹客这里离开了,没想到却遇到了……”
“呜呜——”哭声微弱而可怜,堂堂邹痕,什么时候这么低三下四又可怜过?
“邹痕!你在哪里?”这突然的哭泣,让黎若青胸口一痛。
听筒里传来指甲抓挠水泥地的声响,一声闷响过后,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液体流淌声,像是温热的血正顺着斜坡蜿蜒而下。
“不准报警,不然撕票!”绑匪恐吓道。声音洪亮,倒是听起来不正常。“她说她是你的情人,你说五十万值不值?小黎总。”
语调生硬得不自然,尾音还带着细微的颤音。黎若清猛地将手机拿远,盯着屏幕上跳动的陌生号码,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声音像是经过处理的合成音。
“你别伤害她!”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手机险些再次滑落。
此刻,电话那头的寂静仿佛有了实体,将她彻底笼罩在未知的恐惧之中。
“邹痕!”她绝望喊道:你们别伤害她!”
紧接着,绑匪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黎若清,凑50万现金。必须你亲自开车带到交易地址,用背包装好!不准报警,否则我现在就捅死她!”
那声音故意压得粗粝,却难掩其中电子合成的机械感。“这只是第一笔诚意金,想要人活着,后续还有条件。“
黎若清浑身发冷,仿佛被兜头浇下一桶冰水。50万现金的重量她再清楚不过——整整五公斤的纸钞,要用特制的背包才能勉强承载。对方特意强调“人肉背来,显然是算准了她无法使用交通工具,也无法暗中带人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