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架的锈屑簌簌落在肩头,混着假血浆干涸后的硬块,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后背的擦伤。
邹痕身上难受,腿伤也没有康复,洁癖发作,此刻待在肮脏的环境里,独自忍耐着。忍到脊背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快到了,你们躲起来。”
她垂眸掩去眼底的算计,重新蜷成无助的姿态,却在雇佣兵转身时,对着监控镜头勾起一抹转瞬即逝的冷笑——猎物,终于要落入陷阱中央了。
旧厂区的玻璃幕墙将正午阳光切割成锋利的碎片,刺得人眼眶生疼。
黎若青倚着锈迹斑斑的钢架,笔挺的白衬衫挽到手肘,黑色西裤松松垮在胯骨,露出一截若隐若现的银色皮带扣。
苍白的皮肤下青筋微微凸起,为了开车方便换成运动鞋,此刻的鞋底却沾着新鲜的泥土碎屑,沉重而肮脏。
无声地昭示着她一路走来的匆忙。
她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阴影,唇线若有似无的弧度带着紧绷。
在这片晃眼的光线里,看着确实透着股温顺气质。她眉眼间隐约有黎岁的影子,但细看之下,也只是气质相似罢了。
抬起眼时,邹痕捕捉到她眼底掠过的冷芒,与她母亲常年挂在脸上的温和笑意截然不同,仿佛下一秒就要撕开这层体面表象,露出内里桀骜不驯的棱角。
黎若青站在这片白晃晃的光线里,瘦高的个子,脸色有点发白。
大概是被光线晃到,她轻轻皱了下眉,恰在这时,抬眼和她对上了视线。
她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那面单向玻璃墙,看到了邹痕的眼睛。
看到了?不可能,这是单向玻璃,她绝对不可能看到。
邹痕心跳加速,突然后退一步,下意识的避开了她的视线,双手握住,指尖不自觉的掐住了掌心,留下深深的红印子。
黎若清攥着沾泥的黑色背包往前走了几步,运动鞋碾碎地面的玻璃碴。她猛地将包甩在满是锈迹的钢架上,金属碰撞声惊起暗处的灰尘:“赎金带来了,我要的人呢?”
“钱带来了就好。”
四个训练有素的女人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现身,战术靴踏碎地面积水的声响如同催命符。
“好吧,让你看一眼她。”
后方铁门突然吱呀开启,邹痕戴着眼罩,很狼狈的被一个人勒着脖子辖制住推出来,黎若清趁机快速的看了一眼。选耳畔还是
还好,看起来没有很恶劣的情况出现,至少那些出血量应该不至于威胁生命。
人质抬起被捆住的双手扶着门框现身,发丝凌乱地垂在肩头,珍珠项链歪斜地挂在锁骨上。
“若青……”她沙哑开口,却在黎若清冰冷的注视下喉间发紧。为首的雇佣兵扯下夜视仪,刀疤横过左眼的狰狞面容在冷白灯光下忽明忽暗,枪口稳稳抵住邹痕眉心:“黎小姐倒是准时。”
“不想让她死,就乖乖的过来束手就擒。”
她们呈菱形将她合围,迷彩服下露出的□□泛着寒光,红外瞄准器的红点在她脖颈处不安地游移。
黎若清盯着她膝盖上蹭的灰尘,忽然冷笑:“你们快放开她,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验货。”雇佣兵道。
黎若清猛地扯开背包拉链,成捆的钞票倾泻而出,在地面堆成小山。
雇佣兵的瞳孔因钞票反光而收缩,却在这时,黎若清突然抓住最近的枪管下压,膝盖同时撞向对方手肘。金属碰撞声中,她翻滚着避开侧方刺来的匕首,指尖擦过地面时握住一块锋利的玻璃碎片:“再不放她,我就不客气了。”
“我虽然没有报警,但是假如我失踪的时间太长,我的保镖发现了,家里人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到时候你们再想从s市脱身离开,恐怕是插翅难逃。”
雇佣兵一慌,下意识看向邹痕。
邹痕心中一惊,她挣扎了一下,喉咙被勒得发出气音,脖颈处暴起青筋,珍珠项链在挣扎间彻底脱落在地,如玉一般的手腕留下细小血痕。
她余光瞥见雇佣兵们绷紧的肌肉,突然剧烈扭动身体,故意将脸撞向搂住她的那人下巴。
“嘶!”
趁对方发出一声痛呼时,跑了两步,被捉住后无力的软倒在挟持者怀中。这次她被这人弄痛了,不由有些恼怒。
“放开我!”,邹痕怒了,好歹她也是金主,这些人怎么下手没轻没重。
此刻气氛凝滞,没人理她。
刀疤脸立刻说:“如果你真的报警了,那今天我就送邹小姐和我一起下地狱。”
黎若青不得已把握在掌心小小的手枪放下后,抬起的脚步止住。“邹痕……”
“黎小姐好勇气,好身手。”
刀疤雇后退半步,枪口却依旧锁定黎若清眉心,迷彩服下藏着的催泪瓦斯在灯光下反光,“不过你确定要动枪?”
她抬手打了个响指,暗处传来铁链拖拽声,被蒙住双眼的人质踉跄着被推搡出来,从黑暗中被推搡着到了明亮的光下,她白色衬衫后背洇着大片血迹。
邹痕慌了一下,这和说好的不一样!计划明明是把黎若清捉起来折磨。她只用露一次面就好了,现在这是什么情况?这群饭桶假戏真做了?
邹客的人也不怎么样嘛,一点都不专业。一身都是假血浆,真靠近了还不被识破吗?
她气的想吐血,却被黎若青一把搂住,双手紧紧将她桎梏在怀里。
“现在该你选了,宝贝。”
黎若青贴着她耳畔低语,宛如一对甜蜜的情人,在耳鬓厮磨。
邹痕心脏狂跳,浑身僵硬。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挣扎了一下,整个人被巨大的恐慌淹没,黎若青却不肯放手,两人一起被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