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股疲惫感袭上心头,千里小净缓缓闭上了眼睛,他微微垂着头,长长的睫毛在他脸上投下一片灰影,他轻呵一声,讷讷苦笑:“只说了两句话,我便很累很累,我可能需要补补。”
“补补?我觉得也是。”风不彻一副很懂的样子,连忙扶着千里小净躺好,掖好被角,“你先休息,我出去一趟。”
风不彻觉得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豁朗感,心情愉悦的哼起无名的调调,去村里买了只土鸡,回来之后,干净利落的拔毛剁块清洗,小瓷锅里放两粒花椒姜片,小火煨了两个时辰,就倒出那么一碗浓汤,风不彻馋的口水直流,小嘬一口,顿时满嘴鲜香,美得她眼睛都直了。
她端着碗,烫得龇牙咧嘴,推开卧室的门,忙将新出炉的鸡汤搁在桌上,扬声喜道:“小净,醒了吗?你快看看,我给你熬了一碗鸡汤。”目光一扫,霎时收了声,千里小净侧卧着沉沉睡着。
风不彻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了眼热气腾腾的鸡汤,蹑手蹑脚走到床边,习惯地先探探千里小净的脸颊,而后帮他将薄被往肩膀处盖了盖。
风不彻正要起身,低眸间,对上千里小净混沌迷茫的眼睛,他微微勾着苍白的唇角,笑得十分无力:“阿彻,扶我。”
风不彻伸手半抱着将千里小净抱坐起来,又将枕头靠在他腰下,看着他这副支离破碎的模样,心里有些心疼:“我给你熬了鸡汤,很香,也很补。”
“我闻到了。”千里小净嘴唇微勾,他的声音酥酥软软的,带着一点点小鼻音,“确实很香,我想喝一点。”他抬了抬毫无气力的手臂,无奈一笑,“你喂我一点吧,阿彻。”
“好,我喂你。”风不彻端过鸡汤,舀了一勺轻轻吹凉些,递到千里小净的唇边,千里小净张口慢慢喝着,一口鸡汤下肚,千里小净顿时觉得一阵暖意,精神似乎也好了很多,慢慢喝下去一半。
风不彻两眼放光,盯着千里小净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表情:“还要再喝一点吗?”
千里小净摇了摇头。
风不彻看得出,千里小净为了不辜负她一直在强打精神,她放下碗,小心呵护着将千里小净扶着躺下:“好好休息吧,等把身子养好些,我带你出去玩。”
千里小净早已经撑不住,点了点头,便沉沉睡去。
为了给千里小净补身子,风不彻也算费心,一天半碗鸡汤,又以灵力温养着他,又养了整整半年,才将千里小净养得双颊红扑扑起来,起初只能卧床,后来慢慢的便也下地走动,如今除了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倒也看不出是个病秧子来。
屋前翻了半亩土,土里一排排长出了绿油油的菜,风不彻正蹲在那里,认真地拔草。
千里小净怀里抱着一纸袋果子,坐在屋前的台阶上,一边吃一边问风不彻:“阿彻,这绿油油的菜,是什么菜?”
风不彻头也不抬:“萝卜。”
“好吃吗?”
“那当然,秋后萝卜赛人参,给个白馍都不换,等长得白白胖胖的,咬上一口,又脆又清甜。”风不彻拍拍指尖的泥土,脚步欢快地走到千里小净身边坐下,千里小净顺手把手里的果子喂进风不彻嘴里。
风不彻嚼了两下,侧脸看他:“你恢复得也差不多,我打算这几日带你离开这里,去大靳国的路千里迢迢,该早动身才是。”
“那这些萝卜怎么办?”
风不彻奇道:“能怎么办?拔了呗。”
“可是,阿彻,我想吃萝卜。”千里小净眼神再也没有当初刚醒来时的白茫茫,他的眼睛出奇地亮,像星辰,又像大海。
“我给你买。”
千里小净一顿:“可我想吃你种的萝卜。”
风不彻盯着他的眼睛,眼底慢慢漾起一丝笑,伸手摸了一个果子,喂进千里小净嘴里:“其实,再多待一段时间,也不错,对吧,小净。”
一个人隐居竹林是最无聊的事,还好他们是两个人,每天除了吃吃喝喝,千里小净就看风不彻练刀,要不然就在屋前搬上一方小桌,一壶茶一碟点心,两人能这样聊一天,无聊时就盯着萝卜苗看,看哪棵萝卜被虫咬了,哪棵长得小了。
时光悠悠,转瞬即逝,等萝卜收获之时,天已转凉,早晚都要披一件外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