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姑娘已经睡下了,何必惊扰,我们既然受了他人恩惠,自然拿钱办事,与人消灾。”
……
雨声更大了,他们似乎离开,风不彻又听得什么“捎了新衣”“受了瓜果”“合该如此”之类的话,混混沌沌间,也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风不彻再醒来时,就见千里小净站在床边发神。
此时天色大亮,屋里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这破落的屋里满是蛛网灰尘,只有床上和桌上抹拭一新,床上哪里有什么被褥,只有薄薄两页纸罢了,倒是桌上吃剩的土鸡,好好的放在桌上。
“我们这是误入鬼村了吧?”风不彻看着床上那两页纸,分明是死人用的。
千里小净叹了口气,神色淡淡:“看来是误入了鬼村。”
风不彻拿了披风披在千里小净身上,眉头紧蹙:“我们先离开这里。”
两人并不做停留,打开房门,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哪里有什么瓦浆村,一整片的孤坟野冢,只是,土色太新,好像是刚起的坟,在每一个坟头前都烧着三炷香,供着瓜果,地上一片烧过的灰烬。
风不彻立刻想到昨夜听到的谈话,只是想不明白,是谁在祭拜他们?他们又受了什么样的恩惠?
马车在院子里,风不彻催促着千里小净上了马车,便一路赶车出村,出村的路很是平稳,一直走了一炷香时间才算出了瓦浆村,风不彻松了口气,回头看时,哪里有什么路,哪里有什么村,一片荒草之地,野木丛生,而他们所在的位置,恰恰是在一条官道上。
顺着官道一路向东,紧赶慢赶三天才到花樽镇。
这一天,艳阳高照,天气晴好。
风不彻赶车来到镇上唯一的春衫酒楼,将马交给迎客的小二,吩咐他栓马喂草,并特意嘱咐他,要将马车内彻彻底底的清洗一番,原先带的一车萝卜,也不知什么原因,丢的丢,烂的烂,吃的吃,整个车厢充斥着一股腐烂的萝卜味,风不彻实在是受不了了,半道上还扔了不少。
春衫酒楼并不大,陈设简约,古香古色,里面掌柜是个精明的瘦老头,一笑起来便露出一颗金灿灿的大金牙。
风不彻和千里小净一起寻了一处隐蔽的座位坐下,先吆喝小二上了一壶酒楼里最畅销的“桃李春风”暖暖身子。
小二腿快的送上一壶热酒,贴心的送了一碟落花生,小二眼尖的看着千里小净脸色略微苍白,神色明显一怔,转瞬便恢复平静,只心里叹一句“怎会有人生的这般天容之姿”,更打起十二分热枕好心建议:“天寒露重,想必赶了几日路,身子乏累得很,这位公子看起来脸色十分不好,不如开间客房,沐个浴,歇歇脚。”
风不彻点头:“正有此意,你去办吧。”说着将一枚碎银放在桌上,“余下的不必找了。”
小二喜滋滋地摸起银子,乐得嘴角都快到了耳后根:“我这就去给公子姑娘多烧些热水。”
“你身子不好,少饮些酒,暖暖身子。”风不彻倒了一杯酒推到千里小净面前,看着他神色倦怠,恹恹的毫无精神。
千里小净轻轻“嗯”了一声,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小口,舌尖上顿时散开一股辛辣,再咂咂嘴,又有一股甜意,他眸色顿时亮了亮,突然就有些高兴了:“这酒,不错。”
“确实不错,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地方,还有如此醇香的酒。”风不彻赞赞一句,便一杯饮下,随后敲打了千里小净两句,“少喝些。”
千里小净只能无奈应下。
吃了酒,浑身暖意上来,风不彻又要了吃食,二人简单吃了些东西,便打算回客房休息,二人稍稍起身,便听隔壁桌上,压低了嗓音唏嘘感叹。
“听说啊,坡云山在几日前,闹鬼了。”
“坡云山?坡云山怎么了?”
“哎呦,还坡云山怎么了,你不记得啦,一年前,坡云山忽然裂为两半,其中一半直接滑入了镶湖里,将湖淹去一半,另一半,滑入山脚,不仅淹没了田苗,还直接把一个村给埋了。”
“啊!你说的,你说的可是瓦浆村。”
“正是呢。”
风不彻和千里小净默默坐回去,又喊小二上了一壶酒,千里小净捏着一粒花生米搓成两瓣,又把两瓣掰成四瓣,在指尖捻弄。
“哎呦,可怜呦,直接埋了,无一人生还,许是心中冤屈,那个地方一直闹鬼呢,韩明府曾多次请僧众超度,可惜,没什么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