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学后,谢绝徐二白两人去买话本子且同用晚饭的盛情邀请,宁简独自回了家。
一想到大哥在家中等待自己,便不能自已地振奋起来,心情也跟着好上了几分。
在书院时闷闷不乐的心情随着归家距离的拉进近一扫而空,什么愁云惨淡郁郁寡欢且都随风而去吧。
“大哥,我回来了。今日买了些点心,记得上次你说喜欢。”宁简拎着点心包进了屋内,点心被随手放到了桌子上。“大哥?”
屋内空空如也,无人回应。
......
临近子时,院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你说都这么晚了,睡下就行了。”出声者打了个哈欠--这是要星晨的声音。
“小简肯定还在等我呢。”这是柳予安的回应。
“早知道我不把你叫起来脱衣服睡了。”要星晨清朗的声线中带了些困意的沙哑。
“是我不小心睡着了,泡温泉太舒服了。主要没有跟小简说今夜要在外过夜。”柳予安回应道。
“也不知道你这是怕他担心,还是在担心他。”
“都有吧。”柳予安笑着无奈地道。
“这都这么大的人了,你可真是有够操心的啊。”要星晨自然而然地接话道。
“我到了,你回家路上小心。”柳予安道。
“嗯,走了,回见。”要星晨打着哈欠回道。
院门果然未关,柳予安进门后反手插上了门栓。
屋内厅中几只烛火将熄未熄,仅余些许烛尾烧起的火光苟延残喘,映得屋内忽明忽暗。
厅中饭桌上摆着两双碗筷,几盘小菜看样未怎么动过,一只开封的酒坛摆在桌面一角,空气中漂浮着厚重的酒气。
柳予安站着桌前晃了一下酒坛,仅剩了坛底的酒晃荡地响了两声。“喝了这么多?小简自己吗?”柳予安心想。
倏然,一道人影闪过,不动声色地从背后抱紧了柳予安,更加浓重的酒气扑鼻而来。
来人一言不发,柳予安只觉自己被紧紧箍住了,两条胳膊连同身子一同被束缚住。
想是突然出现的人影带起了风,吹灭了一只原本已是摇摇欲坠的蜡烛,屋内的光线又昏暗了一层。
任谁被突然从背后抱住的第一反应都不会是太淡定。柳予安被吓了一跳,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挣扎了两下,便听到带着啜泣的沙哑的细微的一句“大哥”,似是哭过。
柳予安不再动了,便任由身后的宁简抱着。烛火摇曳不定的厅中桌前,两人的身影交叠着。
柳予安的顺从让宁简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了些抱住的力道,身后的宁简依旧不愿放开手。
宁简在身后的头窝在柳予安侧颈处,悄无声息地,侧肩的衣衫已被这不知缘由的眼泪湿了个透。
就这么站了好久,宁简的啜泣声小了。
“小简。”柳予安率先开了口。“是大哥错了。”
柳予安轻轻拍了拍宁简交叠抱紧自己的胳膊。宁简乖巧地松开了手,任由柳予安将自己扶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宁简顺从地坐好,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向站在自己眼前的柳予安,因为一句“大哥错了”,刚收回的眼泪又一下子不争气地奔涌而出。
宁简抱紧柳予安的腰,头埋在其胸前,像极了受了委屈的孩子寻求安慰。
柳予安反抱住眼前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宁简的头。这大概是柳予安能想到的最能安慰人的动作了,且从这摸头的动作中油然而生出一种母性泛滥之感。
宁简头埋在柳予安胸前,各种矛盾的情绪密密麻麻交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捂得思绪理不到尽头。
借着醉酒的浑浑噩噩的头脑,他不着边际漫无目地想着。
宁简向来自诩稳重,且不说如此酒后失态,且便是人前的痛哭也从来不曾有的,任自己能想到的,也不过是孩童时母亲去世时的那次怨天尤人式的宣泄而已。
他就这么随着醉酒的头脑浑浑噩噩地想着,百转千回的心思毫无逻辑地东飘西荡。
记起晚间下学后,宁简满怀期待地回到有他大哥所在的家,空无一人的院落出人意料地给了他当头一棒。
就那么倏地,他凭空出现了很多念头。
是出门散心里吗?可是这个时辰大哥应当是知道自己该回了啊。
那是他自己走了不想再留下吗?的确是一家人拖累了他,可是也不会不告而别啊。
亦或是被人打劫掳走了吗?那岂不是有危险了。
就这样怀着侥幸且担忧的心思,宁简在屋内如坐针毡地等了盏茶的功夫,便再也坐不住了。
于是他开始出门找,这时天色已然暗了一层,整个街道开始蒙上一层灰。直到在正在落锁的凤祥阁门前听到由小这的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