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过去这么多天,漱清当然也对自己的行为进行过深刻反省。
虽然现在冥王还没要他的命,但从冥王能直接杀掉山神的行为来看,自己早晚要面对这么一天。
到时不一定又是自己动了手,可能只是说错了一句话,进门踏错了脚,或者仅仅因为他还在呼吸——漱清已经见识过了,发生的事情是大是小无关紧要,只要那一瞬的情绪够了,其他冥王根本不在乎。
现在不杀他,还有耐心来哄他,大概是冥王对他还有点兴趣。
漱清从不觉得冥王有多喜欢自己,就算称得上喜欢,这份喜欢中也毫无“真心”。
最多就是一种玩弄。
也许是他的性格或者其他什么,让冥王觉得尚有新鲜感。
但漱清可没信心能一直保持这份新鲜感。
等到新鲜感消退,兴趣不再……自己该怎么办?原地等死吗?
这几天漱清一直在想逃出去的办法,无奈想破脑袋都想不出。
先不说冥界守卫森严,没有通行腰牌等于插翅难飞。
他更是被困于冥王宫殿,现在连宫殿都不能出去,逃出冥界更是妄想。
其次就算真能离开,他去哪呢?
罚期未满,他能回仙山吗?
仙君会认可他这样的行为吗?会救他吗?
漱清想得心烦头疼,又是真被冥王的疯狂举动吓到,所以这几天的精神不济并非全部假装,是他确实需要休息。
但今天稍微好些了,嘴巴又开始忍不住,听到冥王说话便下意识句句回嘴。
漱清是不喜欢冥王,可也从来没到这种份上。
很奇怪。
体内似乎潜藏着一道并不属于自己的力量,专门控制着“冲动”,并只对冥王的声音起效,一听到就想进攻。
果然,这场短暂的对话结束,气氛陷入沉默。
冥王没再说什么,也没走,可阴恻恻的气场蔓延,漱清能感觉到,冥王是不高兴了。
他突然睁开眼,猛地一下坐起身。
不是想跟冥王说什么,而是鼻腔内痒痒的,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流出来。
刚坐直身体,鼻血就啪嗒啪嗒滴在白色的衣服上。
短短几天,漱清消瘦了一圈。
鼻血滴落在雪白的布料上,晕开大片痕迹,鲜艳刺眼。
冥王看着他苍白单薄的模样,忍下了想发作的脾气。
“怎么还流鼻血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漱清伸手擦拭,自己也纳闷,好端端的怎么会流鼻血。
“……这还是第一次。”
好在没流太多,过一会儿就止住了。
侍女端了吃的进来,在外间桌上布好菜后,过来传话:“小仙请先用……小仙?!”
微微抬眼,看到漱清衣服上全是血,下意识认为是冥王对他动手了。
二话不说就先跪下:“……冥王殿下恕罪。”
漱清都愣了愣。
冥王反应过来后,脸色更臭。
“恕你什么罪?”
“……”
“是没有用心伺候的罪么?”
“……”
冥王叹气:“起来吧,先给他换身衣服。”
“……是。”
侍女小心翼翼站起来,低着头走到漱清身侧。
走近终于看清,原来是漱清流了鼻血,只因衣服是白色,又晕染开了,所以才显得格外夸张。
侍女悄悄松了口气。
冥王抿着薄唇:“先换衣服,再吃点东西,等吃完东西,本王陪你出去走走。”
漱清才不要冥王陪他出去。
虽然这怎么都能算作冥王给的台阶了,这么陪他出去走一圈,所有人就会知道他并未失宠。
但漱清还没想好接下去该怎么做,他必须找到自己的方向,而不是在还不清醒的时候,任由冥王牵着鼻子走。
不过漱清也没立刻回绝。
他先去换了身干净衣服,又慢慢吞吞吃了些东西,吃完才说:“我好像有些头晕,想再休息一会儿。”
冥王能看出漱清是故意的,无语到发笑,便也故意道:“好,那你先休息,本王今天有的是时间,就在这儿陪着你。”
看这只小蝴蝶要折腾到什么时候,等会儿还能用什么招式。
结果漱清往床上一躺,没一会儿真睡着了。
屋内寂静,只有漱清均匀的呼吸声传出。
起初冥王还不肯信,特意伸手过去试探,轻触漱清脸颊。
看到漱清不避不让,神色放松,眼皮未动,才敢相信是真的。
居然真睡了?
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儿,冥王才走到外间,找来侍女问话:“最近一直这样?”
侍女心里还在紧张。
刚才误会冥王痛打漱清,生怕冥王是要跟自己算账,回答便特别小心详细。
“……回殿下,是的,小仙最近精神不好,食欲也不好,大部分时间都在休息。”
回想漱清单薄孱弱的身形,冥王凝神沉思。
还以为又是小蝴蝶故意装可怜扮无辜的把戏——结果好像是真的了。
“找大夫瞧过吗?”
“瞧过一次,大夫说,大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