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判大人好手段。"萧云瑾的错金刀抵住张邈咽喉,"去年往北疆运的三十车川乌,在潼关文牒写的可是治疟药材?" 她靴尖挑起太医官袍下摆,露出内衬的波斯绒布——与范阳私兵截获的走私货完全相同。
更漏滴到戌时三刻,刑部地牢的火把突然尽数熄灭。谢明璃摸黑捏住五皇子尸身涌泉穴,发现筋肉呈现诡异的螺旋纹——正是长期服用五石散的症状。她蘸着尚未凝固的毒血在墙上勾画,竟复原出半幅北疆舆图:"范阳私兵营的位置,恰好在川乌运输路线的盲点。"
萧云瑾劈开牢门铁锁时,闻到了熟悉的硫磺味。她将金印按在狱卒尸体的刀伤处,拓下的血痕竟与幽州军械库失窃清单的骑缝印完全吻合。突然射来的火箭点燃草料堆,爆燃的火焰中浮现出突厥狼旗的轮廓。
"蹲下!"谢明璃的软剑扫落横梁,坠下的瓦砾间藏着半截火折子——正是兵部特供的硝纸所制。萧云瑾在灰烬里扒出块未燃尽的羊皮,焦边处残留的钤记与太医院脉案上的胭脂指印如出一辙。
五更天的梆子混着马蹄声逼近。萧云瑾踹开暗渠石板,污水中漂浮的川乌残渣泛着银光。她突然扯下谢明璃的束发带,浸水后显现出漠北商路密文:"原来你早就怀疑药材流向..."
"世子不妨看看这个。"谢明璃从袖中抖落药渣,在月光下拼出残缺的狼头图腾,"这是从张邈药箱夹层所得,与三年前先帝临终咳出的血痰成分相同。"
当禁军冲破地牢时,萧云瑾正用金印在墙上烙刻路线图。谢明璃突然割破掌心,将血抹在五皇子尸身的艾灸痕上,青紫印记竟化作北疆十二卫所的布防图。追兵的火把照亮她唇边冷笑:"院判大人可知,川乌霜混入灯油,遇热会爆出突厥王庭的狼烟信号?"
玄武门外的混战持续到卯时。萧云瑾的刀锋劈开最后一袋川乌,飞扬的药粉在晨光中勾勒出完整的走私路线。她擒获的突厥暗桩颈后,刺着与张邈官袍内衬同源的波斯纹样。
"禀世子,范阳急报!"浑身是血的传令官呈上焦黑的信筒,断裂的火漆印竟是太医院专用的安神汤药渣形状。谢明璃用银簪挑开夹层,掉落的不是信笺,而是半块带牙印的川乌——与先帝齿痕完全吻合。
辰时的日晷投下阴影时,萧云瑾站在私兵营炸毁的火药库前。她捡起块未爆的震天雷外壳,内侧的锻打纹路与兵部侍郎书房镇纸如出一辙。谢明璃突然用毒血在地上勾画:"川乌、硝石、硫磺配比,恰是突厥狼烟秘方。"
当她们撬开地窖暗门时,浓烈的川乌味中混杂着龙涎香。萧云瑾的靴底踩到卷泛黄的《脉案》,永隆七年的记录页上,"安神汤"三字被血圈出,旁边画着把钥匙——正是谢明璃在太庙地宫取得的青铜钥形状。
"该清算了。"谢明璃将川乌烬抹在唇上,染血的素笺浮现出先帝临终手谕。萧云瑾的金印重重盖在血诏末端,印泥掺着五皇子的毒血,在晨光中显影出二十年前的换婴真相——药方为凭,舆图为证,太医院为局。
谢明璃的银簪刺穿血诏时,御史台的黑漆轿正碾过朱雀街的霜花。她将混着川乌烬的唾沫抹在诏书边缘,褐色的污渍竟显影出半幅工部水道图——与范阳火药库地窖发现的震天雷残片纹路完全契合。
"这便是弹劾本世子的铁证?"萧云瑾甩开紫宸殿的蟠龙帷幔,金砖上散落的奏折里夹着漠河特产的冰晶砂。这种专用于锻造火铳的矿砂,此刻正粘在御史中丞的獬豸冠上,折射出与五皇子私兵佩刀相同的冷光。
戌时的更鼓震落梁上积尘。刑部尚书呈上的验尸格目突然自燃,灰烬在穿堂风中聚成突厥狼首形状。谢明璃突然掷出解剖刀,寒光钉住欲逃的录事官,刀柄暗格滚出颗波斯蜜蜡——与私兵营火药库门闩上的封蜡别无二致。
"诸君可知蜜蜡遇热会现何物?"萧云瑾掐着录事官的下颚,将蜡丸按在烛火上烘烤。融化的蜡油里浮出枚青铜钥匙齿模,与工部河渠署上月遗失的闸门钥匙完全吻合。御史中丞的喉结滚动两下,袖中滑落的玉珏恰是突厥王庭祭司的占星盘碎片。
子时的梆子声未落,谢明璃已剖开录事官的胃囊。尚未消化的黄米糕里裹着片羊皮,血绘的河道图标注着十二处暗礁——正是去年黄河改道冲毁的漕运节点。她蘸着胃液在殿柱勾画,蜿蜒的线条竟与血诏显影的水道图首尾相接。
"好个清流言官!"萧云瑾的错金刀挑开御史中丞的绛纱袍,内襟赫然缝着漠河冰晶砂制成的护心镜。镜面反光映出紫宸殿藻井的北斗七星,第七星位镶嵌的夜明珠早已被换成突厥狼眼石。
三更天的暴雨冲刷着丹墀血迹。谢明璃突然拽断獬豸冠上的玉旒,断裂处涌出黑色粘液——正是工部秘制的河堤粘合剂。她将玉旒碎片拼在血诏缺口,浮现的密文指向萧王妃埋骨处的碑文:"宓水逆流处,烽燧映骨寒。"
萧云瑾踹开玄武门时,闻到了熟悉的川乌焦味。金吾卫尸体手中的火把浸过鱼油,燃烧的烟迹在空中凝成狼烟信号。她循着烟雾追至乱葬岗,发现新坟的招魂幡竟用兵部塘报裱糊,墨迹未干的"急"字上沾着漠河冰晶砂。
"世子请看这个。"谢明璃的洛阳铲带出块焦黑腿骨,骨髓中嵌着半枚青铜钥匙,"这是河渠署特制的堰闸钥匙,与录事官体内发现的齿模正好相配。"
五更梆子混着狼嚎刺破夜幕。当萧云瑾用钥匙打开无名碑下的石匣,爆出的不是尸骨,而是十二尊青铜水钟。谢明璃割破指尖滴血入钟,水面浮现的刻度竟与黄河改道时辰分毫不差。最末那尊水钟里沉着块玉琮,琮面的阴刻线指向谢明璃锁骨下的旧疤。
"原来如此。"萧云瑾碾碎玉琮,内芯滚出颗刻着突厥文字的铅丸,"三年前河决曹州,工部奏报的溃堤处,埋着的就是这种铅弹。"
御史台的囚车碾过辰时街市时,谢明璃正用醋淬洗萧王妃的残骨。骨缝中渗出的不是血丝,而是凝固的河工粘合剂。萧云瑾突然扯开囚车帷布,露出御史中丞背上的刺青——竟是缩略版的黄河水道图,溃堤处用朱砂标着狼首图腾。
"该收网了。"谢明璃将骨灰撒向护城河,浑浊的水面突然浮起油花。她掷出的火折子点燃河面,熊熊烈焰中升起狼烟柱,指引的方向正是萧王妃真正的埋骨处——工部都水监衙门的镇河铁牛底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