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颤抖着,哆嗦着等待处罚。
细雨渐大,颇有倾盆而下的意思,李晴央知晓今日是学不了骑马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望着昏暗的天空,郁郁说道:“算了,你起来吧。”
“我们回去用膳。”李晴央抬脚走回屋去。
原地那四人一怔,不敢相信她就这样轻轻揭过,不下半分处罚。若是旁的公主郡主,被仆人这般冒犯,定会杖责一番以示惩戒,更有甚者,还会将奴仆打死以解心头之气。
这普天之下最尊贵的殿下,竟毫不追究?
只见她渐行渐远,确实没有问罪的意思。
乔银倏然感到一股热流涌上心头,她眼眶变得湿漉漉的,喃喃自语:“我就知道我跟了一个好主子。”
她边说边抹干眼泪,快步跟了上去。
紫蔓莞尔一笑,走上前去融入她们。夏汐站在雨中,思绪万千,她意味深长地瞥了秋玥一眼。
秋玥仍是低着头沉默不语,她的衣裳被雨水打湿,浸满了冰凉的黄泥,从远处看,似与泥土融为一体。
*
赶了一天路,心情本就不佳,心心念念的骑马也学不成,即使有美人作伴,李晴央依旧郁郁寡欢,夜半时分难以入眠。
今日轮到乔银守夜,她见殿下迟迟未睡,又想起傍晚时分的情景,细细琢磨出了一些意外之事。
她缓缓上前,来到床前,轻轻唤道:“殿下可睡着了?”
“没。”李晴央回道,她翻过身来正对着乔银,“何事?”
“傍晚在马厩发生的事情,有些不对劲。”乔银咬了咬牙,心思沉重。
“哪里不对劲?”李晴央本就没有睡意,她索性坐起身来,拍了拍床榻,示意乔银坐下详谈。
乔银:“秋玥姐姐会武功会骑马,按理说不会被马吓得失态。”
“我知道她是故意的。”李晴央也猜到了这层,“因为相王对紫蔓颇有成见,大概吩咐了她少让紫蔓和我往来,她见我要吃紫蔓的东西,怕相王盛怒,故而出此下策?”
“这也许只是其中一层考量。”乔银压低了声音,凑到殿下耳边小声说道,“殿下可有听说过积丹果?”
“没有。”李晴央摇了摇头。
“积丹果和鸡蛋味道相近,是种毒果,吃多了会伤肝伤心,易心悸而亡。”
“紫蔓的金玲炙就是有鸡蛋味,你是说那是积丹果,有毒?!”李晴央一双眼瞪得浑圆,一脸不可置信,她眉头紧皱,陷入沉思,“瞧秋玥的反应,她应当是闻出积丹果的香气,知晓此物有毒,才佯装失态趁机扔了那金玲炙。”
“是的。”
“为什么会有毒呢?”李晴央握紧了被褥,丝毫没有头绪。
“殿下有所不知,我听闻前几日,秦将军为紫蔓与裴玖将军打了起来,也许是其中结了梁子。”
“裴玖要杀紫蔓?”李晴央喃喃道,“他为何要用慢性毒药?”
裴玖若真是因此事欲杀紫蔓泄愤,那趁秦敦不在,找个机会让紫蔓“不小心”摔马而亡,岂不快哉?
用积丹果下毒,需长年累月用药,这不是裴玖能轻易做到的。
能做此事之人,既想悄无声息地除掉紫蔓,又不愿秦敦与裴玖结怨。
——唯有裴既南。
裴既南为何要这般行事?虽则他鄙夷紫蔓出身,可紫蔓不过是属下的一个姬妾,何必费心除掉她?
思忖间,乔银猜道:“我瞧着,紫蔓姑娘与秦将军是真心相爱,下毒之人定是知道这层,怕秦将军知晓后报复,所以才用慢性毒药。”
“报复,报仇……”李晴央口中念念有词,这桩事让她想起原书中的一小段。
原书女主李予熙长大后,欲杀摄政王裴既南,她联合秦敦里应外合,一举歼灭了裴既南。
至于秦敦为何叛主,书中似乎提了一句什么为挚爱报仇雪恨……
是秦敦知晓裴既南害死紫蔓,因此杀了他为紫蔓报仇?
假如秦敦深爱紫蔓到了不惜背主的程度,那自己只要设计救下紫蔓,就能将秦敦变成自己阵营里的人。
敌人的心腹其实是自己的心腹,这将她的一大底牌,关键时刻可助她一臂之力,扭转乾坤。
凝视着窗外景致,李晴央感到自穿书以来一直笼罩在头顶的阴霾散去了些许,露出了其后的一角灿阳。
她的天地,终于迎来了一丝光明与暖意。
*
翌日,午后要继续赶路,李晴央伸了伸懒腰,从驿站门口走出,正打算问紫蔓在何处时,瞧见门前有一匹矫健宝马。
这马身形壮实,四腿有力,毛色隐隐中透着些褐红,更添英气,任谁看了都要赞一句“好马”。
李晴央也不例外,她感叹之言尚未出口,一道熟悉的浑厚嗓音就从马后传来:
“我教阿晴骑马,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