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涌出的欢乐如潮水般澎湃,裴既南笑了笑。
此时远处有人急匆匆走来,低头候在五步外,面有急色,又不敢上前打扰。
“何事?”裴既南不急不慢地坐下,准备用膳。
“山匪在十里之外的村子。”侍卫言简意赅。
侍卫没有往下说,李晴央用脚指头猜也知晓后半句是什么,山匪在村子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气氛一下沉重起来,她一日的好心情因此烟消云散。都说近日裴既南和秦敦等人在剿匪,不知剿得如何了?
她望向裴既南。
裴既南面无波澜,淡淡吩咐道:“让秦敦过去。”
“是。”侍卫得令,快步离开。
“用膳吧,不然就凉了。”裴既南仿佛无事发生。
“好。”李晴央应道,她揉了揉自己有些酸胀的虎口,将心思沉到了肚子里,夹起眼前的清蒸羊肉吃起来。
一顿饭后,裴既南回去处理公务,李晴央在院子里消食,没走几步,秋玥就捧着一盒膏药从别处过来。
秋玥行礼道:“殿下,这是王爷给您的膏药,可去酸胀。”
这一下午,李晴央从未说过自己手有酸痛,只是方才听到山匪之事时陷入沉思,不经意揉了下。
不成想他就记在心里了。
“王爷有心了。”她笑道,素手拿起药盒,打开闻了闻,是清中带了些苦味的香气,倒是怡人。
秋玥:“还有一些手套与皮具,都是给殿下骑马用的,稍后我再去拿一趟。”
“好。”李晴央说着,把药盒递给夏汐,“夏汐,你把膏药拿回房间,秋玥你继续去王爷那儿拿吧,不然夜深了不方便。”
“是。”秋玥与夏汐齐齐退下。
这时,李晴央身边的婢女就只剩乔银一人,而随从因为男女有别,都在五步外候着。
知时机成熟,李晴央望向乔银,郑重其事道:“待会儿你拿副手套去给紫蔓,她常年骑马,该用副好手套。”
乔银从未见过殿下这般慎重模样,她不禁皱起眉来,思索着殿下此言之中的深意。
“顺带帮我问一问,她的金玲炙如此香甜,是怎么做出来的。”李晴央皮笑肉不笑,暗示之意已十分明显。
说到金玲炙,乔银顿时明白过来,殿下是要自己提醒紫蔓有人要害她。“是。”乔银慎重地点了点头。
“我知晓一个法子,可以做出更美味的金玲炙,你问问她要不要学?”李晴央继续道,她挑了挑眉,饱含深意地看着乔银。
闻言,乔银一时猜不透殿下的意思,她眼珠转了又转,询问道:“你要……亲自教她?”
您要,救她?
“何乐而不为?”李晴央双手抱胸,她扬起嘴角,面上尽是狡黠,眉间添了几分胸有成竹。
“乔银明白了。”虽不知殿下意欲何为,但殿下自有殿下的考量,她只管听命行事就是了。
*
翌日,魏王府。
李晴央与裴既南这几日的举止落入有心之人的眼中,经过一番波折,到了魏王的耳边。
“这才相识几日,他们就熟络了?”魏王魏襄泽眯着凤眼,讥诮一笑。
他斜坐在湖中的大石头上,手持一把百金扇,扇面展开,显现出闪闪发光的“魏襄泽”二字。
百金扇于日光之下,尤为炫目,晃得一旁的侍从几乎睁不开眼。
魏戍站立在他身侧,熟练地低头回道:“是,两人仿佛多年好友,无半分拘谨。”
“涉世未深的小娘子,遇上既有心机又有样貌的郎君,招架不住也是寻常。”魏襄泽并未感到惊讶,他只觉得心烦气躁,摇了好几下百金扇,也无法平复。
“主上,我等接下来该如何行事?”魏戍嘴巴镇定地说着话,眼睛被百金扇的金光晃得难受,他干脆直接闭眼。
他的脑袋低得恰到好处,谦卑之中又不会让魏襄泽发觉他闭了眼。
魏襄泽闷哼一声,“啪”的一下将扇子收起,紧紧握在手中,眉间浮现出几分阴沉,“你之前说要炼制的连心毒,成功了吗?”
魏戍手下有擅长制毒之人,日前说能炼制一款毒药,想让人什么时候毒发就什么时候毒发,不过这毒只能下给身虚体弱之人,对付不了裴既南,只能用来对付李晴央。
“还差一步。”魏戍悄悄抬起头,眨了眨眼,“现下连心毒要在三年后毒发,时间长了些,我打算炼制到一年后毒发。”
”一年后?”魏襄泽冷笑几声,“一年后李晴央和裴既南的孩子都生出来了,李晴央毒发身亡不就是在帮裴既南扫除障碍吗?”
见主上动怒,魏戍即刻单膝跪地请罪,“是下属思虑不周。”
他膝下硬石因此显现出了几道细微裂纹。
魏襄泽如恶狼的眼眸中映出精光,他舔了舔后槽牙,冷声道:“半年。”
半年后,若李晴央未有身孕,她身死就当绝了裴既南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念头。若李晴央已有身孕,那就是一尸两命,让裴既南尝尝绝望的滋味。
仿佛饿狼闻到了血腥味般兴奋至极,他贪婪地望着半空,“真想立刻到半年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