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桑宫?”李晴央慢半拍反应过来,她抬起头看向远处,“这个还是不要重启了。”
她怕整个宫殿被裴既南拆了。
*
酉时,相王府。
今日在朝堂上,裴既南感觉阿晴与往日不同了,虽则他说不出是哪里变了,但这种变化他曾在前三任幼帝身上见过。
皇帝是天下最尊贵之人,一旦坐上龙椅,面对突如其来的大权在握,她们就会被权势冲昏头脑。
她们往往以为自己可以左右朝政,想按照自己的意愿发展国家,殊不知,她们见识浅薄,很有可能会做出错误的决策,酿成大过。
那三位幼帝年纪小,讲不通道理,又受奸人蛊惑,处处与他抬杠,久了就留不得了,只好换一个。
阿晴可不能同他们一般,因政事与他生了嫌隙。
从上朝开始,裴既南就一直忧心忡忡,思索着如何同阿晴说道此事。退朝之后,他前往甘露殿,无意中听到阿晴提及鸣桑宫。
他当场怒而离去,直到夜间,仍是阴沉着一张脸。
秦拾这一天小心翼翼地伺候着主公,生怕哪里惹着了主公,自己要担处罚。
他早说过李晴央并非善类,如今主公将一颗心捧了出去,两人尚未成婚,她就想着要纳男宠了,这不是明晃晃的羞辱吗?
主公堂堂摄政王,手握滔天权势,怎可与他人共享一妻?
偏偏李晴央是陛下,陛下三宫六院实在寻常,若她执意纳侍……不知主公会如何应对?
“进宫。”裴既南望了半日明月,冷冷地撇下一句话。
一刻钟后,烈风载着裴既南,一路狂奔到明棠宫门前。
裴既南翻身下马,正好遇见上官嬷嬷:“陛下身在何处?”
上官嬷嬷第一次见人如此放肆,在深宫之中旁若无人地骑马!
这是戒备森严的皇宫,不是什么谁都能去的集市街坊。即使是圣皇想骑马,也绝不会肆无忌惮地在宫中驰骋。
她怒道:“在宫中骑马,有违规制——”
话未说完,裴既南就直接略过她大踏步走进了明棠宫。
他快速地搜了遍宫殿,却没发现阿晴的踪影。
秦拾适时上前道:“陛下在风清殿泡温泉。”
恰此时,风清殿方向传来悠扬的琴声,裴既南听出,那是洛荆在弹琴。
他眸底沉沉,仿佛要化作失控巨兽将众人拍死在脚下:“洛荆也在风清殿?”
“是。”秦拾道。
“好,好!”裴既南目眦欲裂,一脚踩上马背,往风清殿方向去。
“金吾卫,拦住他!”上官嬷嬷决不能容忍有人蔑视皇权,她怒不可遏喊道,却无人应答。
金吾卫正要上前,却被另一波金吾卫拦住去路,他们如铜墙铁壁一般挡在上官面前,将她与裴既南隔绝开来。
风清殿有温泉,李晴央今日突发奇想来此泡汤,顺带叫了洛荆在殿外抚琴。
浸泡在温暖的池水中,闻着清淡的红阳花香,听着悠扬合缓的琴声,她忘记了一切烦恼,只觉得舒服极了。
就连琴声断了,也不曾注意到。
沉浸在放空的思绪之中,李晴央感到昏昏欲睡,倏忽她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醒了几分。
揉着被温泉热气模糊的双眼,她懒懒出声:“是谁啊?我泡了很久吗,是不是该起来了……”
来人不出声。
殿中有重重纱幔,那人越走越近,李晴央大概见着了他的身形,高大精瘦,很是熟悉。
“阿舟过来做什么?”她徐徐转了个身,双手叠在池沿上,侧脸枕在莹白如玉的手臂上,长睫挂着水雾,
似醒非醒看向大步流星而来的裴既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