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安静下来,段楷之一把扯掉头上黑布,忍着痛捏紧手中腊梅,咬牙恨恨,“……徐瑄。”
*
漫天飞雪中,一辆往北行驶的马车突然调转方向。
兵马指挥司里,肖阳本欲早点下衙回家,没想到刚出衙署,就迎来魏洛。
“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
魏洛大踏步走入衙署,跟在后面的肖阳暗叫倒霉。得,又要加班。
肖阳道:“殿下这点来,可有要事?”
“老虎位置已查到,你现在就带人前去擒拿,务在必获。”
肖阳讶然,“这时候?”
他目光扫向门外,为难道:“殿下,大雪天路滑,老虎押去哪儿?”
“就押到这里,关在存放禁书的房中。”
魏洛告诉他地址,“人手若不够,去刑部或者最近的锦衣卫所借人,还有疑问吗?”
“没了。”
“那好,去吧。”
魏洛催他离开,另派两个东宫卫随同前往,才堪堪放心。
刘恒在一旁道:“殿下,赵廉想拿回书,我们是不是该尽快将书销毁?”
魏洛站起身,伸手往刘恒肩上拍拍,笑道:“不急,放长线钓大鱼,我们陪他们玩玩。对了,沈家可有动作?”
问的是沈老爷。
刘恒忙道:“花满楼暗探传来消息,前几日沈老爷私会汪贞,还有首辅儿子,几人密谈许久才回家。还有一件事……”
刘恒支支吾吾,魏洛不耐,“有话就说。”
“便是沈姑娘进宫那日,陛下来送绒花,当晚沈老爷就去花楼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沈瑶进宫是传递消息?”
刘恒低头默认,一时魏洛脸色变得不好。刘恒见了,自觉言语有失,忙道:“许是凑巧,殿下勿要多心。”
说是不让魏洛多心,但任谁听到这话,也难免会多想,魏洛尤甚,他本就在猜忌中度过,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很快就会生根发芽……
而且据他观察,爱归爱,魏洛可从没信过沈瑶。
*
大栅栏书斋门口,沈瑶走下马车。
她是来看看徐瑄是否还活着。
木门吱呀一声开个小缝,沈瑶伸头往里看,徐瑄正安安静静躺在床上,没有丝毫反应。
大夫说他今晚极易引发高烧,沈瑶心里惴惴不安,连忙将门推开,走近床前,叫道:“徐瑄,徐瑄~”
没有反应。
沈瑶暗叫不妙,伸手往他额上一探,温度正烫。
“还真发烧了。”
沈瑶直接瘫坐在椅上,跨着脸嘀咕,“自作自受,谁让你不喝药,活该烧死。烧死也好,沈家少一个敌人,我怕什么?又不是我见死不救。”
这般想着,沈瑶迈步离开,走到大门口时,在上马车瞬间,又忍不住回身看向二楼方向,还是犹豫了。
心里纠结半天,最终还是输给良心。
沈瑶叹口气,忍着憋屈感,蹲在炭火边煎药。
待汤药熬好后,沈瑶才送到徐瑄身前,拿眼一瞅,他竟不知何时苏醒了,一直在看她。
沈瑶便道:“你发高烧了,汤药我已煎好,喝不喝随你。”
沈瑶将碗放在床头边,又去倒碗白开水。
“你刚才去哪了?”
徐瑄问她。
沈瑶倒水的手瞬间一抖,忙回头看他,喘口气道:“出去吃饭了。”
徐瑄沉默会,声音嘶哑,“我也饿……帮我买些吃的,随便什么都可以。”
说完剧烈咳嗽。
沈瑶蹙眉,想说什么终是忍住,最后道:“那你先喝药,我现在去买。”
穿好大氅,撑开油纸伞,沈瑶去街头转悠一圈。
由于天黑雪大,大栅栏不少店铺都关门,沈瑶踩着积雪,逛好久才看到一小贩卖红薯,旁边还有一大娘卖炊饼。
沈瑶都买些带回去。
“只有这些,你将就着吃吧。”
沈瑶递给徐瑄。
“谢谢。”
沈瑶大惊,几乎怀疑自己听错。
徐瑄竟然向她道谢。
“你没事吧?”
沈瑶脱口而出,怀疑他脑子烧糊涂。
徐瑄淡淡扫她一眼,没答。指节分明的手径直掰开炊饼,一块一块往嘴里送,“有劳,再帮我倒碗水。”
沈瑶这才注意到,两只碗都空了。
“好的。”
一碗不够,沈瑶直接倒两碗递去。
“食物、热水都在这里……我回去了。”
徐瑄抬眼看着沈瑶,微微点头。
离开时,沈瑶又问:“你感觉身体好些没,自己在这里能行吗?”
她想着,明天无论如何得把柳茹接来,实在不行小厮来也成,总比他一人独处好。
徐瑄道:“我没事,你回去路上小心点。”
徐瑄说话时并没有看她,但沈瑶依旧觉得毛骨悚然。
短短一个时辰,徐瑄发生了什么?
她目光不由自主看向药碗,难道大夫开的药,还能治疗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