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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梁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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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看出来,估计人家娃都生了。你啊,赶紧去找个对象,别让我操心。”白艳景越想自己儿子越不争气,都上手开始戳脑袋了。

“哎呀呀。”冯春阳躲开在脑袋上戳戳戳的手,“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王嶶和吴韶洗碗完出来后,白艳景立马收回了戳儿子脑袋的手,坐的端正了些。

“王嶶啊,我觉得你很亲切,叫你薇薇行吗?”白艳景一看见王嶶就笑眯眯的,眼里藏不住的疼爱。

“当然可以。”王嶶不觉得有什么,名字不就是用来叫的吗。

“薇薇啊,你会泡茶吗?阿姨这有些泡茶的材料,你看看你想喝什么?”白艳景打开一个小壁橱,里面有各种茶饼、金桔干、金银花,松针等。

现在人喝茶都是讲究原汤原色,至纯至简,但是王嶶的习惯却随了她师父和姥爷,爱加些其他的材料煮茶。合适的配方加上合适的材料,使得茶的气味更浓郁,同时掺杂着些其他的味道。可以拿香水来比喻,每种香水都有它的主调,同时兼具些其他的味道,清冽木香和浓郁花香交叠,说不上来的舒适感。煮茶也是如此,但是煮茶的手艺却因人而异,瞎煮一通便是一锅浑水,煮的好便是怡神佳品。

“略懂,阿姨不嫌弃的话,我煮个茶,您尝尝。”

“好的啊,求之不得,我年轻的时候有个人教过我煮茶,可是我没学会,但是却爱上了那股味道,现在也就是把一堆东西放一起随便泡泡了。”说完她笑着摆摆手,“糙人吃不了细糠。我记得有个茶和话梅一起煮来的,清香中又酸甜,很好喝,比梅子味的老白茶还好喝。我总忘不了这个味道。”

“应该是“玉玲珑”,我可以煮来试试。”王嶶翻着这堆原料,仔细选着能用的。

“那太好了,我们学校啊,很早的时候打了一口井,可深了,井水甘甜,后面通了自来水也没封了这口井,还有校外的人拿着水壶专门去接这个井水呢。现在正好用来煮茶。”

“那就太好了。”古人煮茶讲究井水次之,现在用来也是得宜。

这里的工具虽然不是很好,但是比较全,白艳景从最里面掏出了一个紫砂壶,看的出来很久没用过了。王嶶洗过就开始煮水,水沸之后往茶壶里面加了白茶、冰糖、话梅,几个松针,每加一样就会再加点凉的井水,等再度沸腾后,就再加入下一项,最后下松针的时候,下了几秒就把全部的材料捞出,时间把握的刚刚好,是以茶汤色泽黄绿,闻起来清香幽人,喝起来几种味道按照主次融合,也是刚刚好。

吴韶喝了一口,很是惊艳,说:“煮茶原来是这么好喝啊。松花飘鼎泛,兰气入瓯轻。就是这种意味~”

白艳景抿了一口后,眼角就微微湿润。在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年轻男子的身影,和王嶶重叠。

而此时正好王嶶也念出了曾经那个男子念出的诗句:“白茶记异品,天曹玉玲珑。这个茶的名字就是起源于这句诗。”

白艳景眼神动荡,吃惊之色掩都掩不住,她使劲缓了缓,才把那人人影从王嶶身上剔去。

“这才是最正宗的“玉玲珑”,时隔这么多年,我终于喝到了,再无遗憾了。”说完白艳景低下了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冯春阳背对着她的母亲,没看到这一幕,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对,好喝。这里面的冰糖补中和胃,话梅生津开胃,松针开胃健食。正适合饭后喝。”

等喝完茶,大家又说了会话,收拾完行李转头看去外面都开始黑了,冬天的天黑的早。白艳景就起身去做饭了,王嶶要去帮忙,让她阻止了,她自己去了厨房。

然后三个人开始悄悄谈正事。

冯春阳对王嶶说:“你有没有什么感觉?我爸.......”

王嶶又看了看四周说:“这个房子不太对,偶然有那么一点半点阴气,我想捕捉却又消失了,肯定不正常。你最好找个你爸爸的东西,以前常用的,什么都行,用的越久的越好,最好能烧掉的,我可以摆个寻人阵看看,但是.....”王嶶指了指厨房,“怎么把你妈支开。”

“我等会去我妈的屋子翻翻,我想想怎么把我妈支开。”冯春阳瞥了眼眼前的卧室。

“别太刻意,可以说找个啥东西。”吴韶嘱咐到。

“知道。”冯春阳低头想了起来要找个什么借口。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你妈对我有点过分热情,而且吧,我感觉她好像知道我会煮茶。”王嶶又继续说道。

“有吗?我觉得很正常啊?”冯春阳是一点没看出来。

“有,面对自己儿子的朋友第一次上门,父母可能会客气,但是这些都会隔着一层膜,叫礼貌,你的母亲的表现好像没什么,但是态度已经过了这条线。”吴韶常年混迹商场的人,还是对人们交往的分寸更敏感。

“啊?我没看出来啊。”冯春阳说道。

“没指望你看出来。”吴韶吐槽了句冯春阳,他这个朋友啊,技艺精湛但是不善人情,以后走的都是技术流,不是什么左右逢源之辈。他转头又对王嶶说道:“静观其变?目前来看没什么坏心。”

“静观其变,以静制动。”王嶶一锤定音。

过了会,冯春阳给他们俩使了个眼色,就去厨房找自己的母亲了。

“妈,家里有感冒药吗?我总感觉我冻着了,赶紧吃个药压压。”

“有,你这孩子,怎么不当心点,妈给你去拿。”白艳景说着就擦了擦手。

“不用,我自己去,你放哪了。”

“在我屋里的架子上。我记得有好几种,你看看是饭前吃还是饭后吃的。”

“行。”

冯春阳大摇大摆的去了母亲的卧室,然后就开始四处看看看有什么王嶶说的能用的东西,这没注意还好,一注意发现屋子里好像父亲的痕迹越来越少了,以前他的印象中,梳妆台会放着父亲的剃须刀,门后会挂着父亲的外套,床前的桌子上也会摆着父亲记账的小本或者书。现在看起来好像都没了,他拉开梳妆台的抽屉,才发现剃须刀被收起来了,拿在手里按下开关,却发现没电了。她的母亲是不是知道父亲回不来了,所以潜意识中把父亲的痕迹都慢慢的抹去了,想到这,他有点悲伤。

“找到了吗?”冯母突然走了进来。

“没有,我想找个剃须刀,我忘记带回来了。”冯春阳扬了扬手里的剃须刀。

“你看你,丢三落四的。这个快坏了,光跑电,用不住了。我给你充电,你先凑合着用用。”白艳景说着就去找充电线。然后给剃须刀冲上电。转头从架子上拿出感冒药给冯春阳。

“给,这不是。走,去给我摘菜。”

“嗯,嗯....好的。”冯春阳接过感冒药,只能先跟着他母亲出来了。

无功而返。

天已经全黑了,正值十五,外面的月光很亮,投在院子里,颇有股清凉的水感。

王嶶在院子里站了会,吴韶出来叫她吃饭。

“怎么了?冷不冷?”吴韶看她似乎在思考,问道。

“不冷”,王嶶顿了顿,给吴韶解释道:“这个院子四个角应该都压了铜板,就成了一个最简易的阵法——四通泰,古时候很多普通人家请不起大师,做工的工匠就代代相传了这个简易的阵法,取的是四时平安,无灾无难的意思。但是简单有时候就代表着无功无过,这个阵法只能防个小打小闹。它同时也是个基础阵法,后代很多道家门派在此基础上,衍生了很多复杂的阵法。院子里这个阵法却冒着诡异的气氛,好像被无故破坏了似的。刚进来的时候我也没细看,刚出来看到了那边的万年青,你看,已经开始凋零了,并且是从根开始坏,但是上面的叶子还没看出问题,这种从下往下影响的,一般都是地气出了问题。”王嶶一边说,一边小范围给吴韶指着。

“会不会是冬天冻的?”吴韶扭头对王嶶说。

“不会,万年青本来就抗冻,就是冻坏,根还是在的,不会从下往上坏。它这个太诡异了。而且你也许感觉不到,我们这些人对气息很敏感,天一黑,就明显不对了。”王嶶说着,“我有个不好的猜测。”

吴韶了然她的推测是什么,地气出了问题,人大概率在地下埋着,但是现在不是揭开的时候。

“先别管了,春阳让我叫你去吃饭,先去吃饭吧,等晚点再想办法确定下,你也冻了半天了。”吴韶对王嶶说道。

“好。”

等吴韶和王嶶进屋后,饭桌前落座后,白艳景对着王嶶说:“薇薇啊,你尝尝这道菜,阿姨特别做的。”王嶶看去,看品相是菜和面一起蒸的,然后又拌一起。她夹了一口尝了尝,很好吃。

“好吃,这是什么菜?”王嶶问道。

“这个叫苦累,以前大家穷,所以起了这个名字。就摘些野草和面拌在一起蒸,蒸熟了再放点盐、醋什么的调味。里面的蔬菜是马齿苋。”白艳景对着王嶶笑笑,细心的解释道,然后低头想起了很久之前的那个人,说;“以前的人们喜欢吃,现在小年轻吃的少了,你们尝尝。”

“这个季节怎么会有马齿苋?”冯春阳自从吴韶他们说过他母亲对王嶶特别关照,就多留意了下,这一留意,也琢磨出味来了,果然有那么点特别关心。

“这个季节肯定没有,这是提前采下晾干的,然后泡热水发开,虽然味道肯定没有现采的好吃,但是也可以了。”

“谢谢,阿姨有心了,很好吃。”王嶶道谢。

“快,别停筷子,尝尝别的。”白艳景张罗着,然后转头看见儿子,脑袋上轻轻的给了一下,“你少吃点,肚子都起来了,日子过的太滋润了是吧,你吃成个大胖子,怎么找媳妇。”

“妈,我还没吃呢。”冯春阳抱怨道,换来白艳景一个白眼。

等大家吃了一会,白艳景又说,“对了,阳阳,妈这不是快过生日了吗?想着你到时候肯定回不来,想请你爷爷叔叔他们一块吃个饭,也算是凑一块热闹热闹。你们明天去参加婚礼,早点回来露个脸?”

“妈,你跟他们攀关系干嘛?”冯春阳想起他们的所做作为就反感,他不是无缘无故从三甲辞职的,他的叔叔婶婶去他的医院让他帮忙看病,看病就看病吧,号都不愿意挂,没办法冯春阳就给他们把这些都干了,但是他们一会说药苦,一会说要找资历深的,看病的同时占够了便宜,等病快好了要走了又想讹冯春阳一笔,冯春阳本来就因为他们把主任得罪了,怒斥了他们,却换来他们的撒泼投诉。最后事情闹的十分不愉快,医院怕他们一躺就开始讹人,好言好语把这批人伺候走了,留下了冯春阳就成了出气筒。

他后面也找过其他医院的活,但是他的这些叔叔,三天两头来医院找他,他就辞职了,找父母借钱盘了个小店自己过活,自此才安生了点。

“哎,你不懂,亲人啊,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我想着也不好闹的太难看,一顿饭的事,也麻烦不了什么。”白艳景轻言轻语的劝着。

“随你,我不管。”冯春阳怒气冲冲。

“行,你可不许翻脸啊,演也得给我演到他们走。”白艳景十分不放心,嘱咐道。

“行,行,放心吧。”冯春阳扒了两口饭。

王嶶总觉得不太对,但是她没有过多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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