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虽然被凌乱的头发挡住眉眼的模样,却已已久挡不住身上的俊美,从骨子里偷出来的可怜。
“把手伸出来。”
乖乖伸手,细长的银针捏在手里,干脆下针,修长纤细的手指仿佛雕刻,手指的位置都是老茧,都是常年使用刀枪的痕迹,都不是一般人的手。
“什么感觉?”
少年沙哑的声音:“麻……”
穆英挑眉,看来不是哑巴:“还记得自己家在哪里吗?”
虽然长得好看,不过应该是个黑户。
少年那双墨石似的眼睛带着空洞:“没有。”
穆华还是第一次听到少年的声音,眉头挑动,眼也不抬:“名字记得吗?”
少年点头,不记得了。
穆华下完针,弯腰靠近:“我捡到你,你之前在干什么,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这人简直就是医学奇迹,伤的这么重,还能有这样的身手。
少年眼中满是纯真的光,声音虽然沙哑确实异常好听:“不记得了。”
也对,如果记得,也不会在路上昏倒,看起来还是个小孩。
穆华看着他身上破布的衣服,起身往后院隔间走,少年以为她要走,赶紧站起来跟在伸手,忘了手上的针灸。
穆华皱眉,伸手警告:“老实带着,错了穴位想残废吗?”
少年收回手,湿漉漉的眼神像一只没有安全感的小狗。
整个人累极了,蜷缩地靠在椅子。
穆华迈步上楼,不知过了多久,才从上面下来,手里抱着一堆衣裳,走到少年身边,看着他俊俏的容貌,感叹这人长得真不错。
时辰不必太长,放到一边,慢慢将手上的银针拔掉,原本带着热的额头一点点好转。
“衣服脱下来。”
少年缓缓睁开眼睛,毫不犹疑,把身上的衣裳脱下来,露出光滑的胸膛,有些人真是老天爷赏饭吃,多一分便是厚,少一分便是薄,这样的身段,若是好好打扮打扮,还不知道好看成什么样。
劲瘦的腰身上带着陈旧的淤血旧伤,新伤叠着旧伤,消瘦的背上全是伤口,触目惊心,散落的碎发了看到脑袋上有一处不小的伤口,看他的反应,暴力外伤而导致失忆。
伸手轻轻触碰伤口,少年下意识地躲开,那双似的眼睛带着警惕,穆华吓了一跳。
少年心中似乎经过一番斗争,主动把头伸过去,似乎在让穆英碰。
穆华看出他的心里纠结,被他逗笑勾起嘴角,原本心中的疑惑被解开,把阿光的衣裳递给他。
少年点头,紧接着要脱裤子,还没动手就被穆华拦住。
“哎,这个就不用了,等你回屋自己换。”
少年乖乖套上上衣,瘦长的身材套在衣服里原本衣服短了一截,竟然有点出水芙蓉的感觉,手腕处缺了一大截,一场雨后,天气转凉,穆华伸手也把阿光的大棉袄披到少年身上。
少年很快被裹得严严实实,墨石半闪耀的好看眸子看着穆华。
“既然捡到了也是缘分,你叫阿缘,缘分的缘。”
少年抬眸看她,干涩的唇轻启,墨石似的眸子缓缓颤动:“阿缘……”
“怎么?不习惯?”
阿缘摇头,声带笨拙,似乎很久没有使用:“好听……”
沙哑的嗓子,声音却意外的好听。
穆华心想积德行善,想到自己离开的时候,师父身边没什么帮手,捡个小伙暂时过度一段时间,也好。
阿缘看着穆华眼中写满虔诚,像个乖乖小狗。
“快回去睡觉吧。”
阿缘摇头,眼神看着门外的情况,生怕再有人来。
穆华明白了他是不放心自己,挑眉想到这人还有点良心。
四目相对后,听到一阵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阿缘把自己往后缩了缩,清瘦高大的一个人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
正好赶到阿光进来,穆华挑眉看着他:“肚子好饿……”
面对对面两双眼睛,阿光觉得自己真是命苦,辛苦管理医馆,操不完的心。
虽然脸上抱怨,但还是走到后院厨房,看到里面还有剩下的大米,时间太晚,现在做饭已经不现实,只能弯腰捡起柴火,点火熬粥。
阿缘默默走到灶前,伸手乖乖去点火。
不一会便是简单的白粥,米心裂开,白粥粘稠。
拿出瓷碗,阿光给两人舀上一碗,晚上的饭吃的格外香甜。
阿缘接过瓷碗,冰冷的手指被温暖感染,小口小口喝着,尽管饥肠辘辘,但整个人还是斯斯文文,骨子里带着一种贵气教养。
阿光看着阿缘,抱着手臂冷哼一声:“这都是算钱的!”
阿缘点头,身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整个人虽然还是灰扑扑的,但已经有了精神。
吃完饭,穆华体谅病人,催着他去睡觉,没想到他还是亦步亦趋跟在她身边,明明身体那么差,明明已经很困了,但就是不去睡觉。
阿缘依赖的摁住她的手,修长的满是伤口的手指没有松开。
穆英松开手,语气严肃:“如果想留在这里,就好好去睡觉。”
穆英走后,床榻上的少年缓缓睁开眼睛,墨黑的双眸,蓦然一暗,眼中光亮渐渐暗去,苍白的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望着窗前月光,眸色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