蕙风殿内,帐幔轻晃如烟,姚玉婉听到宫女禀报四皇子来此,伸着一支染着丹蔻的手,轻轻划开帐幔。
一旁的宫女即刻上前将帐幔撩开,扶着欲起的姚玉婉。
宋慕然刚刚从沈芝意铺内回来还没在自殿消停片刻,便又被叫了过来。
宋慕然立在床榻前,望着姚玉婉从床榻上坐起,她的云鬓散乱,面色苍白憔悴。
姚玉婉望着他,声音有些沙哑道:“你今日去了何处?为何晨日寻你时,并未寻到人影?”
宋慕然满面的不耐烦:“娘娘身体抱恙,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你,咳咳……”姚玉婉被他的话有些气着,一时咳了起来。
一旁的宫女连忙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将她顺气。
宋慕然便这般淡淡地看着,眼中没有丝毫神色。
“姐姐!”一声清脆的女声,伴随着空灵悠扬的“泠泠”声从门口中传入。
宋灵灵着这的蹙金褙子随着她移步不断折射着虹彩,她腰间还缀着鎏金铃铛,那“泠泠”声便是从此处传出。
宋灵灵同姚婉玉婉一般花娇柳眉,一双眉眼斜飞入鬓,使她妩媚的相貌中填了三分妖气。
宋慕然望着她一身浮夸的装扮,还有随着她的步履不停得发出声响的铃声,以及发鬓中插着的流苏碰撞声,他眉头不由紧蹙,撇了撇嘴角。
宋灵灵从他身侧走过时,察觉到他不耐的神色,睥睨地望着他,唇角勾起一抹微弧:“皇二兄竟也在?”
宋慕然未再给她一分脸色。
虽一母所生,但两人自小便相互不待见,宋慕然看不惯她处处招摇,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
宋灵灵也看不惯他冷若冰霜,性情乖戾。
有的时候她真的怀疑林琴娴那个蠢货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怎么能喜欢上他。
宋慕然除了长得颇为俊俏,除此之外宋灵灵再看不到他身上半分优势。
姚玉婉见了宋灵灵厉颜总算露出了几分喜色,“灵儿,怎来了!”说完冲着她摆了摆手,示意她坐在自己身侧。
宋灵灵倏然将睥睨的神色藏起,取而代之的是笑靥如花,她越过宋慕然,走到姚玉婉身侧旋身坐下,面露忧色,“姐姐怎如此不小心,怎就染上了风寒呢?”
姚玉婉唇角轻扬:“昨晚有些贪凉,棂窗开了条缝,吃了药好多了。”
宋灵灵笑了笑,“那姐姐下次切勿这般贪凉了。”
宋慕然看着两人亲昵的模样,有些烦躁:“娘娘,儿臣还有事,先回去了。”
“你……”姚玉婉刚想说什么,却只看到宋慕然坚决的背影。
宋慕然并非询问她,只是提前告知她。
宋灵灵望了眼宋慕然的背影,又看向姚玉婉柔声道:“姐姐,灵儿改日再来看姐姐,姐姐定好生养着,切忌贪凉。”
走出殿门的宋慕然,须臾后,隐隐约约又听到那让他厌恶的“泠泠”声。
“皇兄。”宋灵灵追上他的步伐,与他肩并肩道:“听闻皇兄,近日与一位名叫沈芝意的女娘走的甚近?而且我还听闻她长得——”宋灵灵将目光探了过去,“与那羽芜甚像啊?”
宋慕然听到“羽芜”二字神色微动,他撇了眼宋灵灵一副谦和浅笑的模样,微微挑眉,仿佛在告诉她是又怎样。
宋灵灵被他逗乐了,殷红的唇角微微上扬,“皇二兄竟也会有找替身这番癖好?也不知姐姐与林琴娴若是知了,会作何感想。”
宋慕然扯出一抹讥笑:“五妹若是想说便说罢。”
宋灵灵见他一脸不屑,笑容瞬间凝住,停住脚,狐疑地看着,离她越来越远的宋慕然。
她说些就是纯粹想恶心他一番,随便若是能敲他一番银两,便甚好了。近日她又看上了一套紫褐色罗印金彩绘衣裳,价格却也有些昂贵。
本以为宋慕然会像原先如护芜羽般护着她,直接为她掏了银两,但他好像对那唤沈芝意的女娘毫不在意。
不过之前也不没对芜羽做过什么过激之事,抓住她小辫子后,顶多也只是威胁威胁宋慕然要告诉姐姐,随后宋慕然便给她银钱。
芜羽是何人呢?
她是从宋慕然很的小的时候便一直侍奉着他的宫女,比他大了四岁。
宋慕然性情孤僻,但唯独对她却不同,他会有耐心得认真听她讲话,也会同她滔滔不绝的分享着自己心事。
皇帝早便对宋严轩继承皇权没了希望,他虽允诺他可以习武,但心里却依旧武并不待,觉得他过于崇尚武术,便将目光移向宋慕然。
对小小的宋慕然而言,母妃、父皇待他虽有爱,却极其严苛,并不注重他的喜好,只会不停的告诉他,你必须会什么。
一直以来只有芜羽对他温柔似水,时刻尊崇他的内心。
芜羽是他灌铅般灰蒙蒙生活中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