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一眼社团群。”
棠若打开手机，就被各种班级群、社团群的几百个未读吓了一跳。一点进去，都是同一个主题——
新来的老师谢淮舟。
“都看了吗都看了吗？卧槽听说第一节课吓傻了好几个学生，真的假的？”
“真的真的！他和杨鸿学长长得好像！”
“哪里像了？”
“马涛，杨鸿学长都退群好久了，你还当他激推啊！”
“我不是！我就是怕有些人多想……”
“不是他像杨鸿，而是杨鸿像他！我存了好多照片，都是课堂偷拍的！【图片】【图片】”
“你那算是什么？我托人照的，是入职的大头照，高清的！【图片】”
棠若下意识地点开，前两张似乎是从侧面照的，定格在对方低头的一瞬间。阳光撒进来，谢淮舟的镜框成了一点流光，断续地洒在眼尾上。除发丝眉眼之外，只有耀目的白。
这两张只能看到大体，还是有点不清楚。她点开了最后一张图，瞬间一怔。
照片里的男人直视镜头，眼尾平缓，嘴角一点笑，明明是一张普通的大头照，却清隽分明得像是黑白定格，棠若想到走廊里那些名人的照片，莫名觉得他也该在上面。
“看什么呢？”
突兀的声音响起，棠若下意识地收起手机，看到祝擎站在门口，小声说：“社团的新任务……”
祝擎眯了眯眼，转身走了进去。
敬老院里的老人大多是孤寡老人，能自由活动的已是少数，很多已经离不开轮椅，甚至瘫痪在床。
棠若刚打来水，就看到祝擎已经熟练地喂一个奶奶喝粥。
她走过去，用湿手巾小心地给奶奶擦拭手心。她还是第一次带着祝擎来做志愿，此时看他拧眉安静的样子有些出神。
倏然，奶奶动了动。老人有些糊涂，但感觉手心熟悉的湿润，看着棠若努了努嘴。
棠若回神一笑：“王奶奶，您认出我啦？”
王奶奶看了一眼祝擎，瞬间眉头一皱就将粥吐了出来。
棠若一惊，护工阿姨马上跑过来：
“对不住、对不住！”
祝擎摇头：“没事，粥也不烫。”
为了缓解尴尬，护工马上说：“王奶奶也不是故意的，她就是……有些糊涂了。她是被社区的工作人员送过来的，听说年轻的时候有丈夫，还是青梅竹马，但因为各种原因，两个人在战争中失散了。”
护工叹口气，“王奶奶等了几十年，没有再嫁，无儿无女。终于得到了丈夫的消息，却得知他在海峡那边早已经成家立业、儿孙满堂。那边甚至上了媒体夸赞那两人是一见钟情、天作之合……”
祝擎骤然抬眼，护工没发现，有些忿忿：
“王奶奶知道后精神就有些不好了，而那个男人……依旧活得好好的，这凭什么？！”
“对，他凭什么？”
祝擎突然冷笑。
棠若莫名打了一个哆嗦。
护工愣了一下，看祝擎如此义愤填膺，松了一口气：“你们能理解就好。”
棠若带着祝擎清洗袖口，看祝擎长睫低垂，于是主动说：
“你之前也照顾过老人吗，这么熟练？”
祝擎道：“……我奶奶。”
祝擎的奶奶？她好像从来没见过，也从没听他提起过。
“奶奶她生病了吗？现在在哪里？”
“生了很严重的病，现在……”对上棠若怔愣的视线，话音一转：“在很远的地方住着，有很多人照顾她。”
不过那些人……应该在很深的地下，恐怕也看不到她。
棠若松了一口气，她慢慢用纸巾吸干布料的水分：“我从来都没听你说过……需要你跑那么远的地方照顾，当时肯定很着急吧。”
祝擎没说话，还好，他已经习惯了。奶奶从很早身体就不好，他早就做好打算。但意外总是避无可避，发现奶奶倒在地上的时候，他正从镇里买大大学用品回来。
周围是他的那些所谓的叔叔婶婶，家里如同狂风过境，只有奶奶手里的录取通知书完好无损。
“祝擎？”
棠若在他的眼前晃了一下，看他抬眸，于是道：“有时间我陪你看看奶奶吧，反正寒假咱们两个人一起回去。”
又想到祝伯伯还下落不明，赶紧道：“你要是很忙，你就告诉我地点，我去替你……”
话音未落，额头就是一痛，祝擎眸光幽深地看着她：
“不用，你……管好你自己就行。”
棠若捂着额头，看祝擎的脸上没带笑，但也没那种古怪的情绪，于是问：
“你不生气了？”
祝擎倚在水池，勾起嘴角，“我什么时候生气过？”
哼，嘴硬。
回去的时候，祝擎将棠若送到校门口，棠若一愣：
“你不和我一起吃饭了吗？”
“我还有事，你去和舍友一起吃吧。”
“还能有什么事？”棠若怕祝擎还有事看着她，虽然看起来也瞒了不少了，于是紧盯着他。
祝擎勾了一下嘴角：“还车。”
“……”
她观察他眼角还带着笑意后，这才放心离开。
待棠若的身影消失后，祝擎的嘴角瞬间压下。
【和若若的中午饭都不吃了，他要干啥？】
【找个没人的地方哭吧，任谁努力了一个月不如别人一张脸都会崩溃……】
【这一个月都是假的吗，那么多的陪伴和照顾，真就不如一张脸？】
【不是“一个月”，是“二十年”加上一个月……】
【别说了别说了，我感觉祝擎的脸色有些不对，他不是想哭，而是想爆炸……】
【喂，都是假的，你们怎么认真上了？祝擎就算是生气，也只是气攻略成果被窃取了吧……】
祝擎直接关闭弹幕，然后来到教职工楼门口。刚出门的老师被他的冷意吓了一跳，差点忘了询问：
“呃，同学，你要、你要做什么？”
祝擎提起嘴角，露出惨白的牙齿。
“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