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刚下车,司机大叔脚下就狠踩油门,眨眼间没影了。
对这种反应,江时已经习以为常,熟门熟路地往小区走去。
老旧小区的四周早就筑起水泥墙,像是生怕还有不信邪的溜进去,江时熟练地避开沿途所有的监控摄像头,找到了一处隐蔽的墙角。
“叩叩。”江时伸手敲了敲灰色的墙体,接着毫不犹豫地往前走去——
墙面一层层飞速剥落,红砖水泥粉碎成末后坠落,形成一个可供人穿行的通道。
等江时进入小区后,身后的墙面宛如倒带般,那些堆在地上的粉尘又回到原处,一眨眼的功夫,墙面就完好无损。
幸福小区当年在本市就定位尴尬,地段一般,施工期就发生了好几起事故,开发商花了大价钱搞公关,才把房子卖出去。
结果业主们入住才不到一年,各种意外接连不断,几乎是到了每个月都要出次人命的地步。
这状况实在吓人,没过多久能搬走的住户都搬走了,买下的房子想降价转手都卖不出去。
只有少部分头铁或买房已经掏空积蓄的咬牙不搬,但最终要么送了命,要么还是被吓跑了。
后来好几次上面想要拆迁重建,却也因为各种原因不了了之。
过了这么多年,这老旧小区就只剩下各种恐怖的城市怪谈还在流传。
不过对江时来说,这里只是他和言扉从小的秘密基地。
关于究竟是怎么找到这种邪门的地方的,大概是因为当时的年纪太小,两人相关记忆都已经模糊不清。
可能是因为小孩子还没有对死亡和危险的清晰概念,他们只觉得好玩儿,对于旁人来说诡谲恐怖避之不及的地方,却是两人小时候的探险乐园。
直到长大后听说这里的传言,他们也只是唏嘘了两句自己命大,然后继续时不时跑来找死……啊不,玩耍。
这种想法显然不是正常人该有的,江时在心里稍稍感慨了一下。
虽然江光满嘴屁话,不过有一句话确实没骂错,他貌似确实是个怪物。
小区内的绿化因为无人打理,早已被杂草占据,就连建筑物的墙面也开裂剥落,江时目标明确地进了七栋2单元门。
明明是废弃许久的小区,江时刚走到电梯前,门却立刻开了,这反应速度甚至能看出几分谄媚的意味。
“叮——”
电梯到达四楼打开,楼道里两道相互撕咬的黑影闻声停下厮杀的动作。
除了畸形扭曲的脑袋和四肢外,他们已经完全看不出人形了,一个脖子像是橡皮泥似的伸长,另一个则脑袋“嘎啦”旋转180度,看向这位不速之客,咧开嘴露出一个贪婪丑陋的笑容,腥臭的涎水自细密焦黄的齿间滴落。
江时凉凉地抬起眼看向打得四肢乱飞的两位。
“滚。”
对面显然不打算买江时的帐,连自己被打飞的肢体和刚才打得你死我活的对象都顾不上,垂涎地看向面前的活人。
一阵轻微又诡异的声音响起,像是老鼠之类的动物迅速爬过,江时闻声抬头。
那诡异的生物以一种正常人类绝对做不到的姿态倒挂着,“它”有着黑色的长发,鲜红的嘴唇,石灰一样惨白的皮肤和身上的布料浑然一体,四肢以不正常的角度弯折,像一只壁虎一样攀着天花板,几乎以一个折叠脖颈的角度仰起脸,嘴角夸张地咧到了耳根……
半分钟后,楼道里除了“它”和江时外,只剩下一堆逃跑时顾不上捡走的器官残肢。
江时:“把他带回来了?”
“它”老老实实地点头,张开嘴发出了奇异的声响。
“有人在你之前就想偷换尸体?”江时动作一顿,“是谁?”
“它”摇摇头,表示不认识。
算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江时绕过那一地马赛克,掏出钥匙打开已经生锈的房门,而“它”就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
门后的房间很干净,完全不像是长久没人住过的样子,明明没开空调,温度却堪比冷库,显然是“它”做的。
客厅中央的位置被小心地铺了好几层干净崭新的白色被单,上面躺着一个双目紧闭的年轻男人,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相貌温润俊秀,唇角天生微微上扬。
温和有礼,宽容谦逊——就像那些人认为的那样。
本该在昨天就被火化,刚才才举行完葬礼的言扉,现在却安然躺在纯白的被褥上,表面看起来甚至完好无损。
如果不是皮肤已经开始出现浅淡的尸斑的话,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而已。
江时伸手戳了戳言扉毫无血色的脸:“醒醒,你睡好久了。”
等了许久,安静阖目的那人却依旧毫无声息。
“醒醒。”江时皱起眉推了推他的肩膀。
“……”又等了好久,江时的神情逐渐变为疑惑茫然,“言扉,醒醒……”
为什么,怎么没有醒过来?
半晌,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江时不可置信地伸手,颤抖着按在了言扉心口处。
“心脏呢……”他的声音微微发颤,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愤怒。
江时抬起头,那双漂亮却总是充满疏离的眼睛里,此刻震惊与杀意交织。
“他的心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