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言罢,不等李蕴如说什么便走了出去,见舒云,吩咐道:“照顾好你家公主,在我回来以前,不准她出这个门半步,亦不要见任何人。”
交代完却不放心,又叫自己的近身小厮陈敬生留下来盯着,自己则一个人赶往前厅。
……
闹这么大一出,燕家所有人都在,厅内气氛沉压如盖,燕家主正襟危坐在那儿,似在等着他的到来,要一个说法。
内宅之事,人向来是不管的,今日这般,燕宁清楚,李蕴如的事,是闹大了,燕家定是要她一个说法的。
这倒在人意料之中。
他敛神,抬步进门,躬身朝父亲母亲,还有两个兄长,都规规矩矩的拜了一礼,便道:“公主荒唐,惊扰父母,长君在此,代她向二老道歉了。”
“三弟,阿兄知晓你同公主感情好,然也不能这般纵着人罢,她闹成这样,可是丢尽了燕家的脸面,怎么,人也不出来道一句,就你这么轻飘飘的一句道歉便过了。”
“她今日敢当着父亲母亲的面叫那些男人过府,明日保不准就……”
“兄长!”
燕宁面露不虞,神色冷峻的对燕筠道:“公主如何,我最是清楚,她不是那样的人,还请兄长谨言慎行!”
“混账!”
“怎么对你兄长说话的!”燕家主怒不可遏,拍桌而起。
“我看你真是越发的没规矩了!”
燕家主认为是李蕴如教坏了他,便要他立马出休书,休了人。
燕宁双手交叠于前,恭敬行礼,道:“公主刚失国失家,正是难时,我此刻与她休书,是过河拆桥,有违圣人教养,请恕长君不能照做。”
燕安假模假样的劝:“三弟是清流君子,重情重义,可这并非讲究这个的时候,李家已然倒了,公主如今于你,毫无价值,你有大好的前程,莫要为了一个女郎,负了自己呀,她闹成这般,便是你给休书,也无人说什么的,不会坏了你君子之名。”
跟桓大郎相差无几的话,从小世家规矩教养如此,当以家族利益为重,不论什么性情,什么年纪,大家伙在这事儿上,都保持着一定的默契。
燕宁道:“长君不需要她有价值,李氏是我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妻,她进了我的院门,便是我的人,我认她,就不会在此时负她。”
他又道:“公主今日如此,是我管教不严之过,长君愿代她受罚,还请父亲母亲,宽宏大量,原谅她这一回。”
崔氏早清楚会是如此,可看他如此坚定的模样,还是红了双眼。
燕家主本来心中满是火气,可不知怎么的,听他说着又忽然安静了下来,他抿着唇,幽深的眼睛盯着燕宁,看不明白在想什么,良久过后才言语,“你既是自愿代她受罚,那便自己去宗祠抄写家训百遍罢。”
这么点惩罚,还不如当时燕宁一句支持李家罚得重呢,燕筠和燕安本以为这一回能叫这个弟弟吃点苦头,于是放下手头事在等着,却未曾想竟然不过尔尔。
他们不满意,可燕家主开了口,却也不敢说什么,人相继离开,大厅内只剩下了燕家主跟崔氏二人。
两人默契的沉默好一会儿,最后对视了一眼,唏嘘道:“看来这李氏,确实该尽快送走了。”
……
燕宁出来,托人往静水轩递了信,唤她莫要胡来,一切等他从宗祠回去再说,又怕人无聊,从花房寻了只从南疆来的八哥去给她。
他的公主向来是喜欢热闹的,这几日被他这么禁着,定是闷坏了,才做出这等荒唐事来,故意报复他呢。
李蕴如这些时日确实挺闷的,却并非是为此,更不消说与人闹气,她会做出如此离经叛道行径来,更多是与燕家赌气罢!
“公主,不如将昨日的事与驸马说了罢,他待您好,定会向着您的。”
舒云道的,是昨夜之事。
昨日更鼓时分,崔氏在府中邀了几个世家人过府。
不知几人聊了些什么,酒过三巡,便有人从宴上离开,到后院来。
李蕴如闲暇无事,正坐在水榭亭中扶栏小憩,二人本该无纠无缠,互不干扰,可谁曾想那人如此大胆,见她貌美,起了恶心,竟然大胆的过来调戏人。
他言语粗俗,当她是府上哪个郎君的滕妾,更是放浪形骸说:“你若伺候得爷舒服了,爷便跟主家要了你去,许你做过贵妾。”
从小到大,她可是齐宣帝跟贞元皇后最为宠爱的女儿,要什么有什么,走到哪儿都呼风唤雨的,处处被人捧着,何曾被这般折辱过。
自然是不肯听这般言辞,可亦不想节外生枝,毕竟此时是紧要关头,能让燕家主动相邀的,定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她忍着厌恶与他明了身份,却不曾想换来更大的羞辱。
“公主?呵,李朝的公主算什么,不过是个亡国奴罢了,如今是仰人鼻息生活,还要求着我们呢,只要我愿意,便是叫她为我提鞋都尚绰绰有余。”
说不清楚是真没信她的身份或是根本不在意,人没有收敛,还是对她动手动脚,男子力气本便大一些,何况此时还是喝了的人,他毫无章法又粗鲁重力的举止叫李蕴如无法预判动作,她躲闪辱骂间外边的衣衫被扯了下来。
那人见如此,更是兴奋,淫.邪的朝人笑,激动向她而来,李蕴如跟他纠缠下急中生智,拔下发髻上的金钗直刺他的后颈,人疼得鬼哭狼嚎,也惊动了外间人,包括崔氏同燕家主。
本以为她如今还算是燕家的媳妇儿,顾及燕宁的脸面,燕家当站在她这边。
然而二人却为息事宁人,听从那男人的片面之词,是她存心勾引,齐身不正,辱没她名声,还逼着她同其道歉。
李蕴如哪里肯,脾气上来便什么都顾不得了。
她坚持自己没错,崔氏便用痛心疾首的眼神看她,道:“我已答应帮你周旋,你何苦如此心急,你这叫三郎如何自处。”
崔氏的话中意明显,这些都是可在这件事上发声,举足轻重的人物,而她等不急,所以不顾她燕家的脸面,不顾燕宁的脸面,拿着这副身子去求一个可做她父亲的男人帮忙。
都是她的错!
她还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