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神力尽失后的身体排异反应。”
屋内冷得可怕,沈霖在屏幕那头也抖如筛糠,顿了顿勉强压下心中恐惧,翻着手里医书慢吞吞道。
占据大半个沙发的那位从刚刚开始就不间断冒寒气,暮行雨深知现在说任何话都是找打,搬来把椅子大马金刀一坐,捞起桌上橙子开始剥皮。
电话里沈霖还在垂死挣-扎:“反正,和我踹你下去没有任何关系,当时那会也只是担心你死了——看我-干什么?害怕好朋友死不是很正常?你这是什么表情?”
林朝云勉强收了收眼底戾气,暂时不太想追究他把自己踹下去这件事,顿了顿慢慢道:“办法。”
“……和同根同源的神明多接触,最好有肢体交流。”
和暮行雨同源的林朝云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咬牙:“有没有别的解决办法?”
“这是最好的方法,其实也没啥大事,就打他的时候别用刀用拳头嘛,肉搏也算是肢体接触不是?”
林朝云用力掐紧眉心,不想多说一句话。
“啧,你少说两句吧,”温热指尖抢过手机,暮行雨把一杯甜茶端到林朝云面前,对电话那头慢条斯理说,“再说下去我担心你把林朝云给气成植物人。”
“姓暮的,我和林朝云之间的关系是你能挑拨的吗?!”
林朝云眼一闭当没听见,慢吞吞喝了几口,面上极度危险的苍白勉强缓和一点,泛起丁点血色。
他缓缓开口,语气淬冰:“你要是继续在这里胡言乱语,我不介意暂时切断关系。”
暮行雨把这句话原封不动复述给沈霖。
沈霖崩溃:“你不能这么对我!林朝云,你不能这么对亲手养大的——”
电话被挂断,他的悲嚎戛然而止。
暮行雨把手机丢到一边,扭头看向林朝云,挑眉:“嗯,肢体接触。”
说着抬眼细细扫过林朝云赤-裸的上半身,摩挲下巴煞有介事地唔了一声。
林朝云:“……”
他随手从沙发背上抓来一件外套,也不管是不是暮行雨穿过直接套上,边低头研究拉链边说:“闭嘴,就当你没听见。”
暮行雨非常不支持地皱起眉:“不行啊,刚刚沈霖都说了,你现在身体非常虚弱,不配合万一晕倒了怎么办?”
拉链怎么都对不上,林朝云有点烦躁地皱起眉用力扯了几下,没成功反倒把自己手指划出两道血痕,气得他索性放弃,随手丢开扭头看向他:“不会。”
“没有信徒神力尽失是大事,何必这般遮遮掩掩……”
“与你无关。”
暮行雨不明意义地勾起唇,忽然倾身上前帮他拉好拉链,顺便整理了下内翻的衣领,把刚刚从桌上摸来的吊牌偷偷挂在衣服背后,若无其事地一扯,不紧不慢说:“这么紧张啊。”
林朝云右眼皮突突直跳,他猛地抬头:“你——”
暮行雨毫无征兆低下头。
温热的触感落在眼皮上,有力的手轻轻捏住他的手腕,压下所有挣-扎的动作,吻自左眼皮吻落,最后在眼尾痣上结束,暮行雨尤还不知足地原处停留片刻,嗓音微微带着点哑问:“现在会不会好一点?”
说着他稍稍退开,低头就见林朝云冷冰冰地看着他,胸口剧烈起伏,一双漂亮狭长的凤眼瞪得溜圆,像是被人摸肚子后炸毛的猫。
“你这个,”片刻的沉默后,他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字句,“你这个……”
暮行雨死死攥紧手腕防止暴怒之下的人一刀把自己玩成太监,随手撕开桌上剥好的橙子塞进他嘴里:“我这个混账,我知道。”
林朝云怒火中烧,刚要开口就被橙子堵住嘴,清香霎时弥漫口腔,他愣了下,启唇咬住,一时间忘记骂人,从暮行雨手里抢过橙子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
暮行雨攥着他的手腕:“腿有知觉了没?”
说着伸手轻轻捏了捏小腿,尽管没有知觉,还是让林朝云油然而生一股恶寒。
“……”
他皱了下眉:“没有……你离我远点。”
“那是接触的还不够?”
“……”
手上橙子就剩最后一片了,林朝云危险地眯起眼。
暮行雨浑然不觉:“那你凑近点,我来亲亲……”
“亲什么?”
咔嚓咔嚓的骨骼碎裂声骤响,暮行雨眼底划过一丝笑意,旋即刀光迎面而来,他一把握住刀刃往后退了半步:“别动怒!”
林朝云从暮行雨手中抽出刀,没管淅淅沥沥落了满地的血,扶着沙发椅背颤颤巍巍起身抓起了手机。
“以后说话前过过脑子,”他边点开通话界面回拨给沈霖,边跌跌撞撞扶墙走出门,“不过你应该也没什么脑子,不然也不会说出这种——”
暮行雨打断他的话,甩去手里的血站起身:“你想去哪?”
“慈航道人观世音这两日似乎在凡间,”沈霖电话毫无征兆地打不通,林朝云蹙眉,重复几次见还是如此,索性把手机往怀里一塞,“我去找他。”
暮行雨:“你和他很熟?”
“点头之交……与你何干?”
“……下凡时,天阶为何没有拦住你?”
带着些笑意的声音从头顶洒下,林朝云微怔,旋即热源从身后贴近,暮行雨好似无意般环住他的腰,五指非常精准地压-在胸口那条伤疤上。
“若是正常情况下,”他附耳,低声笑道,“天阶明明应该拦住你,把你推回去,这样沈霖就算再赶你走都无计可施……对不对?”
林朝云恍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有人在天阶上动了手脚。
而这周轮值不周山天阶看守的是慈航道人观世音。
“……”
他深吸口气,浑身肌肉僵硬到无法呼吸,险些背过气去,赶紧拍开暮行雨不老实的手往前摇摇晃晃迈了一步,“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什么?”
“……轮值。”
“有人神仙欺软怕硬,”暮行雨老老实实说,“见到我,卑躬屈膝,毕恭毕敬,差点没张灯结彩迎我上去——一般这周我更喜欢从不周山正大光明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