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邪神的脸皮比一般人厚了不知道多少倍。
就在杜华林教授在视频下留言的第二天,他便抢过林朝云的手机,翘腿靠在沙发上,十指纷飞噼里啪啦发了回复。
林琅:抱歉,家兔怕生,不能带给您看了。
林琅:多谢肯定,朝云会继续努力的。
“……这就是你说的人情世故?”接过手机的林朝云安静地读完两遍,转头冷冷地问气定神闲的邪神。
半晌,动动嘴:“我看你是存心消遣我。”
暮行雨丝毫不怕:“怎么可能,我就不是这样的人……行了别在意这个了,你早饭想吃什么?”
林朝云默默把手机放到了脚边。
随后,他扬起那张雪白软萌的兔脸,动动粉-嫩湿漉的三瓣嘴:“过来一下。”
若是其他仙人,听见这两字的刹那已经吓得屁滚尿流扭头就跑,但暮行雨只是勾勾唇,伸手捏了捏他直直竖起的耳朵:“这么主动不太好吧,大早上怪不好意思的……”
林朝云:“……”
他怒上心头,一把甩开他的手,表情冰冷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过来。”
邪神嬉皮笑脸地把脸凑了过去。
砰!!!
终于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赶来的沈霖以为林朝云被打了,惊恐地推开门:“我靠林朝云你没事——”
他看着真实的场景,默默将最后一个吧字咽了回去。
门口,三人沙发像是被人原地踢飞了十几米,彻底报废,躺在墙边成了废物,门前柜上摆满的鲜花装饰品哗啦啦撒了一地,墙上挂着的钟不断摇晃着,像是难以抑制的颤-抖。
暮行雨躺在满地木屑里,脑袋朝下贴住沙发垫,整个人呈大字型趴着,后脑勺上有个连头发都遮不住的巨大鼓包,一条血线自茶几蜿蜒到他的身下,看上去像是死了有一会。
而那位沈霖心目中柔弱幼小被欺负的林朝云则静静站在茶几中间,捧着手机,挺着上身,带着不应该出现在兔子上的肃杀表情冷冰冰地注视这片狼藉。
听到声音,他长耳一动,抬起眼。
沈霖接收到他的目光,战战兢兢地绕过案发现场,走到茶几边恭恭敬敬地蹲下身:“大人有何吩咐?”
林朝云斜睨他:“你刚刚叫我什么?”
沈霖:“……”
千分之一秒间他的求生欲膨胀到了常人难以匹敌的程度,开口时的声音变得格外凄厉:“朝云!林朝云!我最敬爱的创世神殿下,请问您屈尊降贵叫我过来有什么要事?”
林朝云慢吞吞地丢了手机,趴到玻璃上把自己团成个团,招招爪子把麒麟仙君的耳朵抓了过来,贴着闷声闷气地问:“千年前,我曾经被重塑过一次肉身?”
“谁她妈跟你胡——”沈霖一听勃然大怒,张嘴欲骂又想起暮行雨先前几句叮嘱,脸上几次青白红交替,随后咚地定格在惨白上。
他深吸口气,迎着林朝云染上警觉的目光,气定神闲:“胡乱说了这个?”
“……”
林朝云眨了下眼,从沈霖淡定的表情中汲取了些许信任:“还渡了个情劫……受过雷罚?”
啪!
一把摁住额头冒出的青筋,沈霖咬紧牙关,把自己祖宗十八代都一一赔罪拜过:“对!对的!你当时回来一身血,差点把我吓成傻子!还死死捏着个玉珏不放手!”
又得到了新的细节,林朝云看向他,追问:“玉珏?定情信物?为何我对此物毫无印象?”
沈霖:“!!!”
他心脏狂跳:“因为我烧了!砸了!挨千刀的王-八蛋!负心汉!不值得你继续念他!”
林朝云被他狰狞的表情惊得愣住,片刻后缓缓低下头,把脸埋进手中胡乱地抹了几下:“那,那位……瑾瑜,现在在何处?”
你踏马为什么连名字都编好了?!
沈霖心脏狂跳瞳孔剧颤,趁着林朝云埋头疯狂朝暮行雨使眼色:还有这是什么诡异的版本哪里来的情劫哪里来的重塑肉身林朝云为什么信了?!
暮行雨半靠在粉身碎骨的沙发旁,见状抬手拍了拍头顶稀碎的木屑,半阖着眼比了个手势:编的。
因为他爱我,而我的演技很好。
别说漏嘴。
……他好像有点记起来林长荣是谁了。
“……”
麒麟神君抿唇沉默,以毕生最快的速度收敛神色,垂眼小心翼翼地揉了揉眼前兔耷拉的耳朵:“嗐,早就是个死人了,有什么好找的,林朝云你也真是,想起什么不好,偏偏记起这个混账……想起多少了?”
林朝云动了动耳朵,避开他的揉-捏:“一点片段。”
某年某月,三月江南,撑着一把青竹伞向自己走来的笔挺身影。
某日某时,篝火旁边,逆着火光在自己面前同手同脚跳舞的傻子。
还有某个瞬间,对方那熟悉的,低沉悦耳的声音:“朝云。”
朝云,跟我过来。
朝云,下雨了,记得添衣。
朝云,莫忘了两日后庆典。
朝云,你真好看。
林朝云,我爱你。
……
林朝云下意识抬起手想捏眉心,直到肉乎乎的爪子碰到脑袋才恍然回神,扒拉了下耳朵说:“看不见脸的片段。”
“……”
沈霖抱住他:“我的确对你撒了谎,其实五千年前我见过你,甚至认识……不过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叹了口气:“当年是他愧对你,但最后也因你而死……没什么大不了的,都过去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