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看看能不能叫醒吧。”
有人上前去探鼻息,装模作样把脉,太仆寺不是太医院,只能看看人活没活着。
跟李升关系极好的,直接上前毫不客气地憋住他鼻子,同时左右开弓。
这般折腾,李升很快有了动静,不知道是被憋醒的还是被疼醒的。
“唔……”他迷迷瞪瞪地半睁开眼,捂着脑袋坐起来,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这是哪儿,我屋里?你们怎么都在这?出什么事了?”
众人:“……”
“出事的是你,你什么毛病,喝两口玄云酿晕了半日?”
“身子不适就请大夫,喝什么酒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李升缓过神,听明白了来龙去脉。
“你说,这酒没啥后劲?”他看向其中一人。
那人笃定道:“那当然,你喝两口就晕,指定是身体出毛病了,我就不会,我喝给你看啊。”
他说完,拿起李升的铜壶猛喝,铜壶本就容量不大,没一会儿就被他喝得只剩个底儿。
“你看,没事吧,”他眼神飘忽了起来,“这酒就是这样,刚喝是飘忽,所以才叫玄云酿,没事的……”
砰。
这人晕倒在地。
夜色围合。
李升跟同僚们乘着马车回到洛京时,城门已经关上,他们个个穿着官服,还随身带着印信,这才让守卫放了进去。
进城后,李升与同僚分开。
那酒虽让他晕了半日,但醒来除了有些许头晕外,并无大碍,故而众人也就当时被吓一跳,没那么紧张,带着人回到城内才送去医馆。
李升则命令车夫去张府。
城门虽关了,但离宵禁还有半个时辰,街道上还算热闹。
马车就要靠近张府了,他透过窗口,看见了张府外围了两圈的天武卫。
李升大惊。
同僚晕倒后,他们就分析,那酒里应该是被下了药。
他想了一路,都没有想通张海为何要给自己下药,他身上有什么可图的呢?
张府外的天武卫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给他下药的另有其人,有人趁他昏迷,把张海掳走了?
李升下车,刚靠近张府,就被天武卫拦住:“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准靠近!”
“这位大人,我是张大人的同僚,能否告知我,这张府发生了什么?张大人一天没出现了。”
天武卫目不斜视,冷冰冰道:“无从奉告。”
李升碰了一鼻子灰。
但他知道事情严重,平日里城内有什么事,一半都是出动金吾卫,天武卫是陛下的亲卫,不是什么事都会出面的,除非陛下亲自下的令。
不管发生什么事,他被下了药,都是其中一环,或许应当让陛下知道。
李升做事想来一板一眼,一丝不苟,见不得任何错漏,更不想自己成为那个错漏。
而且他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决定之后,他回到马车,吩咐车夫向阊阖门去。
……
翌日早朝。
百官都在议论张府的事,问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早朝开始,陛下出现,众人齐齐肃静,专心早朝。
然而结束前,杨公公突然在陛下的示意下宣告。
张海给同僚下毒,罪证确凿,还有其他罪名有待审讯,与之往来密切者,有任何线索,皆可告知,否则事关重大,不一定会查到谁头上。
众人哗然。
昨夜李升求见,嘉顺帝见了他,又叫来太医,从铜壶里好不容易弄出仅剩的几滴酒液,太医又是闻又是尝,还叫人去仙客来重新买了壶正常的酒,一番对比,发现酒里下了分量不小的蒙汗药,因玄云酿风味醇厚,才没被察觉。
嘉顺帝正有些不知该如何向外解释张海的事,即使是说嫌疑,也要讲究证据,可那密信又不便示人。
嘉顺帝在百官心里一直是个贤名仁君,怎么能毫无证据,便将谋害皇命的嫌疑扣在一个兢兢业业的五品官员头上呢?
众人都知道,现在最大的嫌疑是林晚棠,这简直是明晃晃地包庇林家。
李升的到来,让嘉顺帝有了解法,他还将下药说成了下毒,更严重了,如今李升和另一个畜狩署官员正由太医诊治,百官有不信的,都可以去太医院看望。
但事实上也没人敢不信。
天武卫都把张府围起来,只是毒害同僚未遂,并不至于,这说明,待审的其他罪名,极有可能是株连全家的重罪。
与张海熟识的官员忍不住胆颤,一早上都在回想与张海相处时的不对劲。
还有真做过亏心事的,午时之前都跪到了极光殿外。
杨公公一个个请人进去,可惜都是些官员之间并不少见的小事,看来闻纲在这次春猎前,并没有轻易动过张海这颗棋子。
要想知道闻纲的事,还得从张海口中挖出来才行。
嘉顺帝猜到张海是死士,当年魏皇室的暗卫消失了不少人,闻纲自己肯定也没少养死士,朝中到底还有多少个“张海”,他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