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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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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胸腔疼痛得像要撕裂;而内心哀切,与身体分开,远远落回大业的军中。

北夷的“猛禽”大将成吉,正冷冷打量他。

“丞相真是难请。”成吉挥手静止了铁笼,按着尖角将他扶正。

译官就在旁边,成吉却执意自己用古怪的大业话腔调和他打招呼。

屈鹤为喘息着抬颈,发与面上皆粘着草叶,然而尚有余力嘲讽:“大业话难学,真是难为你了。但好歹从脑子到脚底板,你空空如也的身上唯一还有的,也就是这笨舌头了,大业仁慈,竟也允许狗舌头沾光吐人言!”

这骂得忒长忒脏,译官矮着身,小心换成短短一句北夷话:将军,他说您舌头聪明。

成吉疑惑皱眉:“不,他似乎在骂我。”

译官说:“怎么会呢,他已屈从于北夷的淫威。”

成吉问:“这是好词吗?”

译官说:“包的。”

屈鹤为紧着牙,问成吉:“王眷殊和你们什么关系?”

成吉听了缺斤少两的翻译,奇怪道:“你摔成傻子了?王,可汗,当然是我们拥护的主人。”

译官传达:“是主人。”

虽则鸡同鸭讲,但屈鹤为的理解歪打正着,王眷殊的确早与北夷勾结。

也正是因此,收到她请罪信夜往皂荚林赴约的屈鹤为,才会被暗算落入敌营。

屈鹤为记得王眷殊曾经的样子,她站在灯会桥上为百姓露出的笑和叹息,她与他共谈改革时踌躇满志的神采......他总相信,人不会全然改变的,以至于被旧日蒙骗,没有冷静残酷地审视她如今的心。

他中招被迷倒的前一刻,皂荚叶被滚地风抛起,又向前扑跑,落下时像雪,前推时似浪,将过去的情谊一扫而空。

最后一眼,只剩光秃秃的脚下。

成吉说:“你落到我们手里,愿不愿意识时务点,给我们做事?只要你一个点头,喝下我们北夷的盟约酒,就可以回去继续做你风风光光的大丞相。等北夷占领了大业,你就能拿到解药,再来做北夷的大官!”

屈鹤为说:“我不喝酒。”

成吉冷笑道:“挑嘴可不是个好习惯,它带来的代价,要看你的骨头硬不硬了!”

凶猛的鹰被饥饿之火烧了三天,暴躁又亢奋,将它们与血肉外翻的人关进笼子,挣扎、撞击、扑棱、痛呼、嘶鸣,像地狱一样困住人的精神。

让人忘记笼子外面的天和地有多平静温和,忘记生命与痛苦并不永远伴行。

血液扑向铁杆外,你知道它流淌的声音吗,窣窣的,像千足虫。

你知道用人钝平的齿扯断飞禽喉管的感觉吗,牙竟能像肌肉一样绷紧了,像铁桶,在扯下后失去知觉,涎水在淌,但只闻得到看得到血液,分不清它在朝里还是朝外流。

成吉每日都来问:“还不肯么?”

屈鹤为就死死盯着他,咧开血齿像预备对待老鹰那样对待他。

成吉同旁人说:“这是个硬骨头。”

“打断他的手足,再放只活鹰进去,这次不要让他咬死它。”

小兵问:“何不拔下他的牙?”

成吉说话时始终朝着屈鹤为,带着欣赏的微笑:“要是他死也不降,配得上做我的人骨锤,我要完整剥下他的皮囊欣赏,用他最坚硬的骨头连同牙齿,做成我新的兵器。”

译官尽职尽责地告知屈鹤为,这时候倒是一字不落。

屈鹤为几乎不能被称之为“人”,他蜷成一团,衣襟破裂,鲜血横流、难辨源头,自被啄秃的头皮游过眉骨,盖住了那处的刀疤,而后一路向下,在孔窍与骨节处迂回而落,最终顺着伸出铁杆的指尖一路向前,仿佛要回到大业去。

他有时闭眼会看到状元大殿上圣上托起他的肘弯,一仰头就被十七岁的春枝搔了面颊;然而再睁眼,却见到梦中山河破碎的虚影,惨死的血鹰与战时的号角、大地的震颤,侵袭了他的五感,长长久久、不得停歇。

血液濡湿他的睫毛,静静往下滴,像更漏。

译官不忍,侧身用大业话劝他:“您便是诈降,也好过现在。”

然而屈鹤为鼻息带笑,张口说了鹰笼中的第一句话。

是不太流利的北夷话——

“他背叛了你,叫我诈降。”

成吉眯着眼笑了:“你的同胞也砍?”

译官的眼惊恐大睁:“丞相!你怎能如此!”

屈鹤为拖着身体勉力支撑起一点,使自己的脸脱离地面。

他看着译官,眼掷冰棱:“叛徒,从不是我大业同胞。”

成吉蹲在他面前,用袖子擦了擦他面上的血,掠过他眼睛时屈鹤为禁不住微微后缩,像是被风割伤的薄叶。

成吉惊讶地捏起他苍白的下颌,锢住他欲咬自己的利齿,打量道:“你的眼,让鹰给啄了?”

源源不断的血液滚下,只是已经很细,仿佛连受伤捅漏的生机都要流尽,而那处眼窝将成枯树、成空坑。

屈鹤为说:“你抓了我,并不会影响任何,只会让大业人更恨你,让大业的兵马更英勇。”

成吉松开手,割下那截脏袖子,缓缓站起俯视血泞中的他:“丞相,我钦佩你的勇气,然而讨厌你的敌对。”

“我们——血鹰,比大业更了解、赏识你。在你自己的国家都怨恨你,认为你没有忠心和能力时,是我们看到了真相。”

“可那么多次,你炖了我们的信号‘鹰’,烧了我们的结盟信——”

“你在自己的国家里都两面三刀,怎么不能在这里做些小小的变通?”

屈鹤为的唇角狠狠一抽,心道,果真不要让傻子学汉话,两面三刀是这么用的吗!

但现在当然不是“好为人师”的时候。

屈鹤为一面庆幸着自己的学生聪颖,一面钻入自己残破的大袖下面,不露出脸叫他看见,叫自己恶心:“听不懂。”

成吉怒得踹了脚译官的屁股,对着瑟瑟发抖吓白脸的下属吼叫:“译啊!蠢货!等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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