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枪刚移到半空中,燕逸岫就将夹在指尖的细长飞镖用力甩出去。
沉重飞镖如闪电划过,精准掷中枪管,把它脱手打飞。
假警员刚想要再动,燕逸岫就已经瞬间晃到他面前,刘海下的黑眼珠泛着幽幽暗光,锁定了击打位置。
燕逸岫抡起手臂蓄力,挥出一记结实凶猛的俄式大摆拳,带起的迅风吹飞扬起她的短发。
牙齿磕碰的尖锐咯吱声混在闷哼里,一起响一起消散,听得人头皮发麻。
卫崧吓一大跳,灵敏地往侧边闪避躲开,拍了拍胸口。
还好躲得快,不然他也会连带着被一起掀翻出去。
假警员飞出去撞在墙壁,滑下去晕倒在墙角。
燕逸岫大步上前三两下给他拷上手铐,发送定位给队友,留个活人交给警方。
“跟我走。”燕逸岫抓起卫崧胳膊,扯着他掉头赶往楼下。
四面八方楼上楼下都有急匆匆的脚步声,整栋楼乱成一团。
“天诺呢?”
“她很安全,我已经送她去安全屋了。”
“其他无辜的病人会不会遭殃?”卫崧难免担心。
他没想到凶手这么嚣张,居然选择大张旗鼓地来杀幸存者,在三更半夜惊动所有人。
在他和燕逸岫等人的预想里,凶手应该会趁夜深人静悄悄潜入刺杀,更保险,效率更高,但他却反其道而行。
“不会有事的,警方做了周全准备。”
系统及时开启了隔音屏蔽,其它病房里的人根本不会察觉到外面发生了什么。
每间病房门都自带智能锁,非医院工作人员和得到通行允许的警察无法入内。
系统又额外上了三层锁,只有祂能够解开。
一旦有其它系统试图破解,祂能马上感应到,及时传送定位给行动组成员。
目前看来,反派目标直指卫崧,并不打算牵扯到其她幸存者和不知情的病人。
两人转过两个拐弯,就见五名警员从楼上奔来。
看到燕逸岫和卫崧安然无恙,他们松了口气,连忙招呼:“快跟我们来。”
燕逸岫抬起从假警员那儿顺来的手枪,二话不说,连开几枪挨个射杀。
看着她那副完全没思考就动手的样子,卫崧懵了。
解决完麻烦,燕逸岫移到卫崧没受伤的肩膀那边,拽着他的胳膊继续往前。
不一会儿,她闻到鲜血气味弥漫开,猛地意识到卫崧伤还没好全,这会儿剧烈运动一遭,伤口肯定又裂开了。
“还撑得住吗?”燕逸岫放慢脚步,稍稍用力支住他的手肘。
她一直没感受到他动作有片刻迟缓和笨重,仿佛不受影响,原来是在强撑。
卫崧连忙摇头,神态自若回答:“没事的,本来就快好全了,不会拖你后腿的。”
边说着,他卯足劲大步跟上。
燕逸岫想了想,抓起他手臂绕过后颈搭在自己肩上。
“走不了可以靠在我身上,不会影响我行动。”
但卫崧没有卸力,似乎还是咬牙自个儿强撑。
最后两人来到新安全屋前,守在走廊处的几名警员也映入眼帘。
看到卫崧,她们马上让出道,让燕逸岫护送幸存者入内。
燕逸岫浅笑地朝她们点点头,神色自然。
走到中间时,她又出其不意举枪射击,电光火石间解决掉其中两人。
剩余的警员都吃惊不已,抬手扶枪做准备,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是对方伪装的,撕了脸皮就知道了。”
燕逸岫简单补充原因,手腕贴在门上感应解锁,打开门把卫崧推进去。
安全屋没有窗户,暖黄灯光照亮着里面唯一一张床。
燕逸岫迅速凭五感探知环境,确认没有危险后锁上门,将情况报告给队友。
卫崧费力拖着腿走到床边坐下,背对燕逸岫擦擦额头的冷汗。等剧痛缓和了些,他才摆好表情若无其事转回去。
“你怎么知道那些是凶手的人?”
“易容术不太合格。”燕逸岫笑了笑,随口回答。
她并没有看出异样,而是凭气味判断。
易容所需的仿真面皮不同于自然的人脸,假的东西就有特殊的材料气味。
仅凭这一点就能判断出其中有多少人已经被替换。
说起来这多亏了温簌。
之前护送她潜入炎穆帮时,她就闻到这股仿真皮的特殊气味,顺口聊了几句,暗中记住这一点。
而且长时间待在医院值守的警员和医生护士身上都会有消毒水气味和药味,是一种渗入皮肤中快要腌入味的浅淡气息。
替换进来的外人多少也会沾染上,但仅仅浮于衣服表面,动一动就容易消散。
很小的区别,但是觉醒异能后她能嗅得出。
燕逸岫从床底拉出备好的医药箱,翻找包扎用品。
“把腿上的绷带拆了,我帮你换新的。”
卫崧再怎么装,她也能从呼吸里判断出真实情况。
“怎么傻愣愣杵在那儿,对方都准备开枪了也不跑。”
卫崧把裤腿拉高到膝盖上方,拆扯染血的绷带:“跑不动,也没什么好跑的,把对方引出来我就满足了,死了就死了。”
“又不是一次性的。”
“什么?”
燕逸岫用酒精给自己的手和胳膊消毒,然后拆开干净的新绷带。
“我说,诱饵又不是一次性的,”她先把伤口边的血擦干净,“你活着,说不定凶手就会一次次来杀你,越失败越恼火,不得手誓不罢休。”
“和他接触越多次,我们能找到的痕迹和破绽也越多。”
擦完血迹,燕逸岫紧接着摆弄难撕的塑料包装。
一低头,原本别在耳后的一撮短发又滑下来,垂在半空晃晃悠悠。
卫崧闻到一阵很浅的、雪山般的清冽淡香,隐隐约约,莫名地令人镇静,悄然驱散夏日闷热和遇险的惊慌。
燕逸岫使了劲暴力扯破塑料包装取出棉签,边说道:“你不是一心想被利用、想当诱饵引出凶手报仇吗?”
她又抬起头,卫崧直直对上她的目光。
她的眼睛里仿佛有两座雪山,也飘着冰雪的冷冽,沉着不移的平静。
“那就尽量活得久一点吧。”
“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