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就要来了。
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神愿意看到战争的发生,哪怕是常年奉职于审判厅的奥西里斯,也不想揽这个苦差事。战争来袭,人间生灵涂炭的同时,是杜阿特和审判厅死人亡魂爆满的时候,其实他更愿意一年中见不到半个鬼影儿,虽然有待业失业之嫌,但他只是不想,再看本该绽放的生命凋零破碎。
宴饮气氛并不如开始那么热烈,反而因为备战的缘故而悬拉起一股缄默紧张的氛围。阿芙纳鲁拉借身体不适为由想要出去透口气,得到阿图姆的应许后,便从侧门出去了。
没走两步,阿芙纳鲁拉就被一把明晃晃的利剑拦住了去路。
持剑的是一位女神,黑发红唇,细眉翘鼻,鼻尖还点着一颗乌黑耀眼的痣。她的眼神中滚滚怒气燃得正旺,像一朵妖艳绝丽的野玫瑰,带着张牙舞爪的凌厉美感。
阿芙纳鲁拉回头看了她一眼,相比女神的愤怒,阿芙纳鲁拉整个人显得更为平和。
“你是谁?”阿芙纳鲁拉丝毫不惧。
女神捏起她的下巴,靠近,直视着她的眼睛,冷冷地询问,
“你就是那个人类?”
女神的红瞳中闪着火光,细眉挑起,忽然勾唇笑了。
“你不会以为王真的爱你吧?”
阿芙纳鲁拉平淡地看着她,“不爱我?难道爱你?”
女神忽然抬手按住她的脖子,一手拿剑,一手推她,将阿芙纳鲁拉抵在了阴暗的角落。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卑贱人类,你怎么会和伊瑞特长得这么像...” 女神漆黑的眼底闪过一分异样的色彩,却在看清阿芙纳鲁拉低贱的模样后又回过神来,手劲儿不自觉的加大,掐死一个人类对她来说非常简单,只需要稍稍用力,甚至连魔法都不需要,就这么简单。
“伊西斯!”
跟在阿图姆身后的奥西里斯突然叫住了她。阿图姆只是指尖金光闪动,就把这个偏执又疯狂的女神甩到了一边。她阴恻恻地看着阿图姆把阿芙纳鲁拉护在身后,着急检查她有没有受伤的样子在伊西斯看来格外刺眼。因为这一切都应该是属于伊瑞特的,而不是这个冒牌货。
“奥西里斯,看管好你的妻子。” 阿图姆语气中带着威严与警告,冷声说道。
“是。”奥西里斯领命,上前拉过伊西斯的手,小声说着,“我们走吧,伊西斯。”
“放开。” 伊西斯一把甩开了奥西里斯的手,对着王质问,
“您明知道伊瑞特有多么爱您,在您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情之后,居然找来了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废物人类?”
“您对得起伊瑞特吗!”伊西斯的声音尖利而悲情,似乎是在为伊瑞特打抱不平。但阿芙纳鲁拉不在乎,神界的一切都跟她没有一点儿关系,她想帮忙,她想帮助阿图姆达到目的,哪怕是作为祭品奉献给伊瑞特,都可以。
但阿图姆拒绝了她,把她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把她困在一个只有所谓温情的秘密牢笼里,每天用自以为的爱意喂养,殊不知,养出的只是个没有心的躯壳。
“我要做什么事情,还用不着和你解释,伊西斯。我是看在你父母的面子上没有动你,但不代表我不会那么做。你要是敢动阿芙纳鲁拉一根汗毛,我会直接杀了你,用你的血祭伊瑞特,不是念着伊瑞特吗?我帮你。”
阿图姆阴冷地说着,眸光眦裂,像是被触及了心中一条血淋淋的红线。
“你走吧。”阿图姆终于回眸扫了伊西斯一眼,见她猩红的眼底映着彻骨的恨意。
奥西里斯赶紧上前劝伊西斯,动作轻柔的把她扶起来,搀扶着她,一步一步地离开。
这位冥府之神并不如阿芙纳鲁拉想象中那么强力,看起来温温吞吞的,倒像是有一点儿柔弱的少年。
默默望着冥府夫妻的身影消失在下一个布满葱绿植物的转角,阿芙纳鲁拉才开口道,
“她没对我做什么,你也不用这么威胁她。”
阿图姆抬起阿芙纳鲁拉的下巴左看右看,确定她没受伤之后,才放下心。
“她是阿努比斯的姨妈,她的眼睛是红色的...”
阿图姆不想再和她争辩阿努比斯的问题,反正他也把阿努比斯的记忆洗了,便自动忽略了第一句,从第二句开始说。
“她几百年前练魔法过度,被暗势力烧坏了身体,她极尽抵抗,勉勉强强活了下来,但眼睛里的暗势力一直消散不去,到今天也是。”
阿芙纳鲁拉点点头,又道,
“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阿图姆怔了一下,牵起阿芙纳鲁拉的手想走,“我们该回去了。”
“关于伊瑞特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阿芙纳鲁拉停在原地,想要从阿图姆的束缚中抽回手腕,面对她的挣扎,阿图姆没做回应,只是顺着阿芙纳鲁拉的力松开了她。
阿图姆背对着阿芙纳鲁拉停了几秒,在这期间,阿芙纳鲁拉一直望着他的背影。
终于在深呼一口气后,阿图姆转过了身,直视着阿芙纳鲁拉的眼睛,黑眸冷冰,在其中仿佛冻结着一个亡故的灵魂。
“你也想来触一触这跟红线?赌我会不会杀了你?”
阿图姆深深看了阿芙纳鲁拉一眼,那一眼中包含了太多阿芙纳鲁拉读不懂的情绪。还没来得及开口,阿图姆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扔下的最后一句孤零零的散在风里,湮没了两人尚未解开的心结,以及再解不开的羁绊。
他说,“别傻了,我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