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字都带着剧烈的喘息和颤抖,狠狠扎进陈予琢的耳膜。
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又在下一秒轰然冲上头顶,让陈予琢睡意荡然无存。
她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踩上拖鞋,被子滑落在地也浑然不觉。
“谭婳?!怎么回事?说清楚,谁?在哪里?”
“门…门外!有个女人!拿着刀!就蹲在我家门口!”
谭婳的哭喊断断续续,背景是死寂的沉默,更衬得她的恐惧无边无际。
“我不敢开门!予琢姐,我好怕……她就在那里……”
“报警。”
“打林芳的电话,立刻!”
陈予琢手已经摸到了大门。
“打了…打了!林警官说马上到!可、可是……”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仿佛门外那持刀的阴影已穿透门板扼住了她的喉咙。
“别挂电话,我马上到,保持通话,我这就过去。”
陈予琢一把推开门,晨风瞬间灌入,吹得她一个激灵,但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按下电梯。
冲出大门,她拢紧单薄睡衣,目光急切地扫向街道,寻找任何可以代步的工具。
远远望见一个人手里提着两个鼓鼓囊囊的纸袋,正悠闲地朝这边走来。
是归仁泽。
他看到陈予琢这副头发凌乱,满脸惊惶冲出来的模样,明显一愣。
“陈小姐?出什么事了?你的……”
“车,你的车。”
陈予琢根本没时间解释,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快,送我去个地方。”
归仁泽被她这般急切样慑住,二话不说,转身疾步走向停在路边的车,手里的早餐袋被随手丢进副驾。
“上车,地址!”
引擎在下一秒轰鸣起来。
陈予琢拉开车门跌坐进去,飞快报出谭婳家地址,手机紧紧贴在耳边,里面是谭婳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
“别怕,谭婳,我快到了,坚持住……”
陈予琢稳住声音,安抚着电话那头濒临崩溃的女孩,眼神却像淬了冰的刀子,死死盯着前方飞速掠过的街景。
归仁泽将车开得飞快,轮胎在空旷的街道上摩擦留下黑条印子。
他透过后视镜瞥见陈予琢苍白的脸和紧抿的唇线,识趣地没有多问,只是将油门踩得更深。
目的地是一个老旧的居民区。
车子刚在巷口一个急刹停稳,陈予琢就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待在车里!”
她头也不回地对归仁泽厉声喝道,声音不容置疑。
视线扫过地面,瞬间锁定了一根斜靠在墙边,约莫手臂长短的空心钢管。
没有丝毫犹豫,她冲过去一把抄起钢管,冰冷金属触感和沉甸甸的分量让她绷紧的神经略微一定。
她攥紧钢管,朝着谭婳所在的楼层狂奔而去。
拖鞋在水泥台阶上发出急促而危险的哒哒声,混合着她粗重的喘息和电话里谭婳婳细微的呜咽,在狭窄的楼道里回荡,压迫感十足。
终于冲上谭婳所在的楼层。
眼前的景象让她瞳孔骤缩。
一个穿着深色连帽衫、身形瘦削的女人,背对着楼梯口的方向,像一尊凝固的雕像,就蹲守在谭婳那扇紧闭的防盗门前。
她低着头,帽檐压得很低,完全遮住了面容,但右手赫然反握着一把在楼道昏暗光线里闪着寒光的尖刀。
刀尖微微下垂,正对着门缝,仿佛下一秒就要刺进去。
危险气息扑面而来。
陈予琢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她没有丝毫迟疑,也完全没给对方反应时间。
借着冲上来的势头,双手紧握钢管,腰身发力,一个迅猛无比的长距离横扫。
呼——
钢管带着破空之声,精准狠厉地砸向女人持刀的右手腕!
当啷——
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女人猝不及防,剧痛让她闷哼一声,手腕瞬间麻木,那把致命的尖刀脱手飞出,撞在对面的墙壁上,又弹落在地,滚动到楼梯口。
她吃痛地捂住手腕,身体因这股冲击力踉跄几步。
陈予琢动作毫不停滞,一击得手,立刻欺身而上。
顺势将钢管翻转,用那金属长杆,带着全身的重量,狠狠压向女人的肩颈,将她猛地掼按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
“别动!”
陈予琢死死抵住女人后颈,膝盖也重重压在她后腰,将她牢牢制住,动弹不得。
胸口因为剧烈运动和高度紧张而急促起伏。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男生从楼梯间冲了出来,看到被陈予琢死死压在地上的人,他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随即不管不顾地扑上来,死死抓住陈予琢握着钢管的手臂。
“放开她!你放开她!”
男生声音带着哭腔,拼命地想把陈予琢推开,“她不是坏人!你放开她!”
陈予琢手臂被拉扯,钢管的力量微微一松。
惊愕间,她看向这个男生,一时没反应过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楼道口也传来了急促脚步声。
“警察!住手!”
林芳出现在楼梯拐角。
她显然是一路跑上来的,警服外套敞着,额角带着汗,气息微喘,一手按在腰间,眼神锐利如电扫视现场。
当她看清被陈予琢压制在地上的女人和旁边拉扯哭喊的男生时,眉头紧紧锁起。
跟在林芳身后几步的归仁泽也气喘吁吁地跑了上来。
他目光越过林芳的肩头,落在那个被压在地上的女人。
她的帽檐被蹭掉,露出一张苍白憔悴却依然能辨认出五官,归仁泽猛地倒吸一口冷气,脱口而出。
“李韵……阿姨?!”
陈予琢神情一凛,归仁泽认识这个女人……
难道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