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枝意伸平右手,柔和地说道:“我只是在想,陈芸烟建造狸奴院,白氏怎会同意?”
“府中在建狸奴院前,是否有长毛的牲畜?”
玉兰闻言,摇摇头,“从我被卖入丞相府做婢子,未见一只。”
姜枝意虽不懂医,也知,白氏的症状应是风疹,五十里内不可见狸奴,
若是对牲畜出现搔痒症状,轻则引发红肿,重则会致死,可白氏不仅没有制止,还默许陈芸烟建造,白氏总不能是嫌自己命长吧。
见玉兰不知的神情,姜枝意心境有了变化,面上一片风平浪静,“陈芸烟死的那一天,可去过什么的地方?见过什么人?有什么奇怪之处吗?”
“死的那日就如寻常,去了苏芳街,到了云锦轩,做了几身衣裳,又去了琼花楼,买了店里的压宝首饰,马被一车的金银珠宝压的行不起路,才愿回府。”
“一直到夜里,陈芸烟早早的打发我们出去,说不需要人伺候,命我们都退下去,到了第二日,我服侍洗梳时,房间已经空无一人。”
“一天见的都是些店铺老板,”玉兰咬了咬自己的指甲盖,说道:“奇怪之处,我想起来了,那衣裳店铺,我们去时,平常都是两人,可唯有那次,只有一人。”
“谁?”
“温家小妹,温九紫。”
姜枝意心头微凛,果然如她所料,陈芸烟与温家兄妹认识,或许不仅仅是认识,如今看来,凶手能将陈芸烟约出来,并且悄无声息地杀害,早就做好了计划。
姜枝意想起了陈芸烟衣柜里衣裙,“陈芸烟的熏香是你准备的?”
“不是我,以前陈芸烟的丁香熏香是我。”
“以前?”
陈芸烟极其喜欢熏香,她的每件衣裳用的都是丁香,可后来她的丁香参合了别的熏香,再也没让人着手。
“为何说忘忧道长是杀害陈芸烟的凶手?你见过他?”
“白氏说,清玉观出现了陈芸烟的凶手,只要我愿意去指认,就还我婢籍,让我出府。可我知道,一年前死的不是真凶,她要我指认忘忧,就能活下去。”
“可是我记得,忘忧道长是陈芸烟死后一年才上的清玉观,你们应该并未见过,难不成白氏告诉你,随意指认一人?”
“并不是,我见过他,他曾宴会那日来过府,进了陈谦兹的书房,书房内,两人大约谈了半柱香,丞相勃然大怒,把他赶出了府。”
“你既知温九紫,温九凌,你可熟?”
“并不,我只跟着陈芸烟去过几次街,云锦轩的兄妹,宴会前夕,温九紫也在府里。”
“温九紫?”
“是,娘子可听说过紫色琉璃裙,一年前,有一女子身穿广袖琉璃裙,国色天香,在皇后举办的打春女宴,被太子和五殿下一眼相中。”
“陈芸烟本想在此宴大展光彩,不承想被这女子处处压了下去,为此与她大打出手。”
玉兰眉眼才抬,目光投向捻衣袖的少女。
不禁想起打春宴,那个一支霓裳羽衣舞,惊艳四座的小娘子。
姜枝意心念百转,她何止听说过,因为那件裙子是燕司瑾送她的,穿着这身裙子去的宫廷宴会,只是她不清楚的是,这哪是寻常宴会,分明是皇后为太子设下的选妃宴,她被迫跳一支舞,还差点真成了太子妃,只要燕司瑾晚来一步。
如今一说,那时的确有人想加害于她,约她湖边相见,竟想用低俗手段,推她下湖成笑话,只是被赶来的燕司瑾撞见,人被他一脚踹下湖里,她还没瞧见,便被燕司瑾拉走了。
哼,想害她的是陈芸烟啊。
她又不是傻的,她处处风头正盛,止不住女子的嫉妒,那些娘子一个个不与她来往,真真敢对她下手只有陈芸烟。
她扯了扯唇,“可这和温家兄妹何干?”
“这件裙子出自于温九凌,可众人不知的是,这件衣服背后的设计是温九紫。”
“陈芸烟出尽了洋相,自是要找回场子,便命温九紫做出一双云丝秀鞋,要在夜里能长出仙鹤,白日步步生莲,这世上哪有这种鞋。”
丞相府宴会前夕,温九紫去府里,送的便是这双鞋子。
姜枝意秀眉半拧,“陈芸烟房中的兔子提灯是谁送的?”
“陈芸烟夜里总会偷出府,一日夜里带回的,她从未允许人跟着。”
“不过,”玉兰继续说道:“能问出这话,想必娘子已经去过她房里,你定见到那张书案,自一日夜里,陈芸烟发了疯一般,用她最喜欢的蝴蝶银簪带着血,刻了一个字。”
“我不识字,我大概能记得字的样子。”
玉兰别扭的握着毛笔,一笔一画写下了一个字,字是画的,尾巴的黑墨一抖,划到字的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