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头也不回地狂奔。
尽头处的玄衣男子及脚边的白脸胖子都好奇地望了过去。
许是夜不寐的琉璃灯盏射光过妙。
又许是后面那群赤膊壮汉的神情过于狰狞。
竟衬得那赤着玉足仓皇逃来的锦衣少女风华绝代。
有种一眼万年的错觉。
凌巳巳跑到了玄衣男子的跟前,仍躺地上的白脸胖子也将头颅诡异直起九十度。
少女的目光冷不丁与那靠在长椅上饮酒的玄衣男子对上,只觉那似两道带有磁力的深邃星光,令她莫名移不开眼!
少女心头诧异:
天杀了……这么帅居然也逛窑子……
臭男人!
少女狠狠咬唇,刺痛之下移开视线。
冤有头债有主,她对着拦路虎一般横在中间的白脸胖子就是狠狠一脚:
“我让你唱!”
本以为白脸胖子下一秒得疼得哭爹喊娘,没想到对方大喝一声,收腹翻身,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躲过凌巳巳的脚。
再一个鲤鱼打挺,胖子已然立在凌巳巳跟前,不满道:
“妹子,我哪惹着你了,你要踩死我?”
夜不寐楼的打手们浩浩汤汤围了上去。
廊道挤满了人,寸步难行。
眼看四面八方都跑不掉了,凌巳巳擦了把自己额头上的汗,翻起白眼怒瞪一旁占位极大的胖子:
“我被你的歌声害得后半辈子得在这里做妓,你说我该不该踩死你?!”
“这……不至于吧……”
白脸胖子不好意思地拍拍自己的圆肚皮,小心翼翼地瞅了那事不关己看琉璃灯的玄衣男子一眼,惊奇地咦了一声,好脾气地对凌巳巳道:
“既然你说怪我,那不如我把你买了送给我兄弟,这样你就不用当……”
“二位公子爷,出了什么事?”
花魁旖梦迤迤袅袅走出,摇着手帕欠身,娇滴滴笑着打断胖子的话。
花魁虽不是对凌巳巳说话,但凌巳巳总感觉到对方眼角的余光一直在瞧她,心中莫名,暗自防备。
“嘿嘿~疯丫头,你逃不掉了,跟我们走吧!”领头抓人的壮汉急不可耐地伸出手去。
在他即将袭胸成功时被一只拿着酒壶的手横挡在中间。
酒壶上抛,那只手把夜不寐壮汉的手腕折断,一掌拍飞。
酒壶下落,又稳稳落在那只手中。
在壮汉嗷嗷直叫的痛呼声中痛饮一口,那玄衣男子才起身,似笑非笑道:
“对姑娘家用强不好吧~?”
被折了手掌的壮汉急道:“公子爷,她是我们夜不寐真金白银买来的!”
“那用强也不好啊,人家小姑娘貌似舍了命都不想当你们夜不寐的人,不如这样,你们干娘花的多少银子记那胖子头上,人,就放了吧。”
玄衣男子的话惹恼了夜不寐楼所有的龟儿子。
“休想!任何姑娘进了我们夜不寐的门,这辈子都得是我们夜不寐的人,死了也得是夜不寐的魂!”
“给钱你们既然不要,那只好给拳头了。”
男子勾唇一笑,出腿横扫,拳头也不甘落后,把一拨拨冲上来的壮汉打下楼的同时竟还能抽空喝上酒!
别说那群夜不寐楼的打手没料到,就连凌巳巳本人都十分意外。
不过再意外都不妨碍她跑路。
“大侠,大恩不言谢,将来有机会小女子请你吃饭哈!”
凌巳巳抱拳意思一下,开跑。
岂料一旁花魁突然伸出脚。
“嗯?”
“啊!”
在花魁旖梦伸脚的同时,凌巳巳也狠狠拽住对方,娇滴滴的花魁中看不中扯,直接失去了重心,害得两人一起跌下楼去!
离廊栏不远的那玄衣男子出手抓住花魁的左脚,才免了她们一同摔成肉饼。
凌巳巳想借重力荡回二楼去,上面的花魁却不给她这个机会,挣扎不止:
“好痛,快松手!”
“还不是你自找的痛,无冤无仇的,你为什么要害我!”凌巳巳怒问。
被甩下楼的同时,她手上的簪子也毫不留情地在花魁手背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这是伤我的代价!”
瘦弱的少女从二楼的高度直直摔到楼下大堂的一张八仙桌上,嘭的一声巨响,人直接七窍流血,吓得看客一哄而散。
三楼探出白脸胖子的身影,挥手喊道:
“妹子你还好吧?!”
成功把花魁拉上去的玄衣男子此时也探出头来,目光却扫过凌巳巳,落在别处,还吹起一声口哨:
“好姑娘,赶紧跑吧。”
“啊?”
凌巳巳顺玄衣男子的目光转头去看,原来是老鸨双手插腰,骂骂咧咧地带人赶来了!
她顾不得自己的伤势,踉踉跄跄地往夜不寐楼的后院跑去……
“这是什么?”
夜不寐楼人迹罕至的一角,被一根‘油肠’绊倒的凌巳巳几乎全身骨头都散了架。
四周浓郁的血气熏得她本就煞白的脸色越发透明。
“靠,这……是人的脐带?!”
医学世家出身的她一眼认出,顺着“油肠”的来路途径看去,那连着胎盘的一头,还在滴着污血呢!
“里面生孩子怎么没有半点声响……”
迟疑片刻,少女推开那一扇半掩的门。
哐叽。
一双染血的绣花鞋从上空直直垂下,与凌巳巳的额头来了个亲密接触,她下意识后退,
抬头——
“啊!!!”
少女看到了她人生中最惊悚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