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一大群人来势汹汹,还有官差带路,跑是不可能跑的。
少女不爽地吹开自己脸上的乱发,拔起身后写着“妙手回春”的旗子抵在那女子身前: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就算你是个当官的,上来屁话都不放对着老百姓直接就动手,也未免太没教养了些!”
那女子嘲讽一笑,单手打开一副画卷,对比凌巳巳此时的模样,朝男子点点头:
“就是她。”
男子点头,目光毫无顾忌地在凌巳巳身上打量:
“抓回去。”
捕快头子献媚上前,“二位天侦院的大人不需脏手,卑职等人立即将此嫌犯抓拿归案!”
“呸,你们才脏!”
凌巳巳一旗子扫开围上来的捕快,决然道:
“士可杀不可辱,不用你们抓,我自己会走!”
那男子的衣袖同样绘制金线飞鸦,他推了推“妙手回春”的旗子,兴致盎然道:
“姑娘,你不是可杀不可辱么?”
“哼,你们说我是嫌犯,我倒要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看你们也不是最大的官,不跟你们回老巢,怎么找你们头儿辨个是非?”
对不尊重自己的人,凌巳巳不可能有什么好脸色,如今只把那对飞鸦锦服男女及城衙捕快当成一丘之貉。
再想到两人极有可能是那大贪官的下属,厌恶之心更甚!
城衙捕快上前要掌凌巳巳的嘴,却被那男子拦住,
“这是壬大人亲自要审的人,弄伤了可不好交代,搞不好,就要和王城令在狱中作伴了。”
想到王城令入狱时的惨样,那群城衙捕快不约而同地抖了三抖。
将同情的目光投向凌巳巳。
“请吧,凌姑娘。”
男子伸出手。
凌巳巳斜瞪他一眼,交出手中“妙手回春”的大旗,为首离开。
带刀女子第一个跟上,其余城衙捕快紧随其后,男子包尾。
众人离开后,吃瓜百姓才敢发出大大一声赞叹:
“那凌四好大的胆,竟敢跟天侦院的大人们那样说话!”
“你们听到没,差爷们说凌四是个姑娘!”
“不可能啊,凌神医连我的不举之症都治好了,咋可能是个姑娘家!”
人群瞬间寂静,目光齐刷刷投向说话那男子。
那是个正值壮年的汉子。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掩面而逃。
年纪大些的男人一拥而上:
“兄台慢走啊,凌神医真能治不举吗……”
鲸海城衙。
“威武~”
凌巳巳深吸一口气,挺直腰杆,走进公堂。
踏入公堂那一刻,少女敏锐感受到数道目光带来的压迫感,但她最在意的——
是堂上!
少女大胆抬起眼眸那一刻,眼中有熊熊烈火在燃烧。
对上那双冷若冰霜的凤眼,她也毫不退缩。
但她终归是个江湖阅历不深的小姑娘。
看清坐堂之人并非自己所想那般市侩油腻的大贪官模样,反是个气质清冷如霜雾、神情疏离似寒月的“忧郁美人”时,心中的火气瞬间全散。
老天奶!
她知道大贪官长得人模狗样,但不知道……
竟是这种带有少年气还若有似无地裹挟着一丝丝易碎感的神仙模样啊!
“该死……怎么长在我心巴上了……”
凌巳巳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脚下上前数步。
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走到了和大贪官只剩一案之隔的距离。
那些身穿绣金飞鸦锦服的人个个都想出声喝止,却因没得到主子示意而不得有所行动,瞪凌巳巳的目光简直要粹毒。
越靠近大贪官,凌巳巳就越能听到自己胸腔里那颗心脏的跳动声。
“癸钰真没夸张,果真是个……人模人样的大贪官……”
在少女变得可惜的目光中,她看到那大贪官薄唇轻启:
“看够了么?”
凌巳巳:!!!
这么冷冽一张脸,竟拥有如此温暖磁性的声线。
太过反差了!
看到少女摇头,大贪官眼眸越发地冷:
“凌姑娘,本官对你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凌巳巳:!!!
这回对了,狗官的声音就该冷得像把冰刀!
“咳咳咳~”
少女装模作样清嗓,险些被自己口水呛到。
她憋红了脸,移开视线。
想到大贪官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已经冷静了。
“民女不知自己犯了什么罪,惊动到大人你派手下去砸民女谋生的摊子,问也不问一句,当众就出手伤人!”
“若本官的手下真的动手伤你,你不可能完整出现在这里。”
那红衣女子主动解释:“主子,当时红鱼为了认人,撕了她的胡子,但并未碰她。”
“先办正事。”
大贪官神色没有半丝波动,一个目光过去,他身边的人就知道该干什么。
随着人高马大的男子走近,一本案录塞进了凌巳巳手里:
“好好看,认真答,答错了刑具来帮你回忆。”
“精神伤害,也是伤害,恐吓也是一种伤害……”
凌巳巳小声嘟囔一句,低头翻案录。
大贪官果真是来查夜不寐楼的案子。
在凌巳巳之前,已经录了夜不寐楼一众的供词。
注意到凌巳巳的眉头越锁越紧,那递来案录的男子目光请示自己主子后,主动问:
“你有什么补充?”
呼吸沉重起来的凌巳巳没有答话,反倒抬眼去看能莫名给人带来清凉感的大贪官。
眼中蕴含千言万语。
大贪官那张冷脸,根本看不出喜怒:
“说吧,本官恕你无罪。”
“那我可说了。”
凌巳巳小心翼翼盯着对方的脸,手合上那本案录:
“所有人都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