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偶尔会哭,因为她会想爸爸妈妈,每当这时,其他的孩子都会来安慰她。女孩发现爸爸妈妈对于其他人而言是个新鲜的名词,他们根本无法理解自己口中所描述的这种亲密关系。
他们只知道,大人们一直把他们照顾得很好,除了不能离开房子,一切的娱乐都会尽可能满足。而每个月的十五日,他们必须为自己的安逸生活献上鲜血。
女孩也是献祭的一员。
每次被抽血的时候,她就会把头扭向一边,不去看自己的血液流进管道的模样。
她很害怕。
后来,她被人带走了。
原因是,一月一次的血液采集,根本无法满足她所供养的那位幼子。
她进入了罗伯尔家族。
女孩成了他们的专属血包。
每日的饮食都有定量,比起以前的日子更为严苛。她像个傀儡一般生活着,不再微笑,也不再哭泣,偶尔家族里的孩子发现了同龄的她,想要邀她玩耍的时候,她会面无表情地叫他们滚开。
因为医生说过,她不能受伤。不然她体内四五日的血液,都不能使用了。
而孩子间的玩闹,极有可能让她挂彩。
于是她成了一个怪物,时常握着匕首,机械般地反复割着台阶上的一处凹槽。
有一天,手上戴着一枚红宝石的男人注意到了玩刀的她,那一年她十二岁。
他指向那些匕首,问她:“这么喜欢这些刀吗?为什么?”
他说:“我叫利欧斯·罗伯尔,如果你不介意,以后我就是你的父亲。”
他看着落矩从百人斗兽场中胜出,露出了微笑:“小矩,这么多年委屈你了,你应该成为我手里的一把最漂亮的刀。”
……
回忆像是落在手心的雪花,很快就融化成清浅的水。
楚籽绡看到落矩全身负伤,右手断在身下,而左手握着一封印着自己面孔的悬赏令。
她曾经是罗伯尔家族的专用输血包,又成了一把利刃。她为利欧斯·罗伯尔做过那么多事,最后得到一张三千星币买她性命的悬赏令。
不过是一枚弃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马车一路颠簸,总算到达了目的地——半岛庄园。
五分钟前,白桔亲手用绳子把楚籽绡的双手捆了起来,她笑道:“失礼啦,落矩小姐。”
“这可不是一般的绳子哦,这可是我白家的秘宝灵缚绳,要说牢固性那是赫赫有名,有了这玩意,利欧斯那个老贼一定会放下警惕,到时候你咔咔咔,”白桔伸手在自己的脖颈上划拉了两下,“取他狗命。”
楚籽绡皱眉:“确实牢固到让他们放心,但我被捆着怎么咔咔他呢?”
“你看,只要拿小拇指勾一下这个圈圈,就能立刻解开哦!”
她试着照做,果真如此。
二人下车。楚籽绡将背后的兜帽戴上,不由地在冷风里哆嗦了下。
走出庄园大门的是一位穿着笔挺制服的老绅士,他表情平淡地扫过二人:“有劳了,白小姐。”
白桔举起戴着黑色兜帽女人的双手:“这是灵缚绳,不用我多解释了吧?货我已经送到了,怎么支付?”
有关于落矩的回忆,她已经恢复了大半,这是利欧斯名下的房产之一,眼前人正是这座庄园的管家。狡兔三窟,不过这个地方利欧斯并不常住,所以她对此的印象不多。
楚籽绡的脸隐藏在兜帽之下,阴影盖住了大半,白桔放下了她被绳子束缚的手,顺势,她去看手心里最新冒出的血字:他在里面。
她不动声色,用食指在手心画了一个问号,等待落矩的下一步指示。
血字继续跳跃:杀了他。
楚籽绡在手心写字:行,杀了他就放我离开啊。一言为定。
血字回应:我说到做到。
管家对着白桔语气和蔼:“三千星币,稍后就会打到您的账上,请您注意查收。”
话毕,他将目光投放到“货”上,伸手把灵缚绳解开了。
楚籽绡和白桔的脸上都出现了一瞬的错愕。
“罗伯尔先生说了,他要见你,落矩。”
楚籽绡眼底难掩欣喜,她望了一眼漫长的露台走廊,低头摸了摸掌心,此时落矩并没有任何回应,但是她等不了太久,即刻跟上管家的步伐走向庄园的深处。
本来就是一场冰冷又虚假的金钱交易,白桔面色沉重地坐回马车上。
任务完成,她已经把人送到了少爷所说的庄园之中。至于这个悬赏令上的女人生还是死,她控制不了。
白桔转了一下手中的戒指,一只白鸽顶开马车的帘布,探出脑袋。
“乖乖,赶紧把信送到少爷手里啊,十万紧急。”
她摊开手心,喂给鸽子一些金色的玉米粒:“好,赶紧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