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启羽在电影院门口等江槐安。短短十秒钟内,他面前经过了至少五对情侣。
他皱了皱眉翻开手机一看——假期也终有结束的一天,不知不觉时间日期已跳转到情人节。
他莫名有些烦躁不安,这可能和影厅里不时传来情侣的低声调笑有关。右边江槐安却全然不觉,看电影时咔擦咔擦地吃着爆米花,像一只吃到忘我的花栗鼠。
林启羽压下内心的不爽,左手也抓了一把爆米花放进嘴里,恶狠狠地用牙齿一颗颗碾碎。
江槐安连爆米花套餐都买的两份单人的!
电影结束林启羽那桶爆米花都还冒尖。他毫不客气地推到江槐安怀里。
他们随人流往外走。情人节的花开得格外娇媚,浮翠流丹映照爱侣一双幸福的脸。独江槐安抱着格外酥脆的爆米花,表情呆傻,像冰河世纪的松鼠突然拥有整个侏罗纪的松果,幸福得瞠目结舌。
林启羽的心情奇怪地明媚起来。他看看玫瑰花又看看爆米花,手指灵巧地沾起一颗花放进嘴里。齿列轻轻磕碰,咔擦咔擦,像松鼠跑过满地枯叶般清脆的声音。
江槐安把爆米花桶抱在靠林启羽的那边手里。他不知道为什么林启羽一颗爆米花都吃得津津有味,但他知道刚才林启羽看了好几眼别人手里的玫瑰花。
他眉毛又纠结地缠成一团,左想右想,终于鼓起勇气问出口:“林启羽你想不想要花。”
林启羽淡淡瞥他一眼:“什么花?爆米花?”
“啊?”江槐安瞪大眼睛,想笑,又想认真抗议,包子脸看起来处境为难,“我不是说这种可以吃的话,是那种…”
他原本想说玫瑰花,话到了嘴边打了个转:“那种礼物一样的花。”
“无缘无故送我干什么?”
江槐安垂头丧气地望了望怀里的爆米花,还是不死心,抬起脸,小小地用上目线攻击不为所动的林启羽:“因为大家都有。”
“所以要送我花?”林启羽无言以对,表情冷冷,眼睛却看了江槐安好几眼,实在有些不满。
江槐安这个笨蛋,一惹人生气就要装可怜可爱骗人心软。二十一岁的林启羽要是重写日记,一定要在笨蛋和坏蛋中留出一个交集,里面只放一个叫江槐安的人。
坏蛋笨蛋江槐安心里升起一丝希望,用力点点头,目光都变得亮闪闪。
“可以吗?”江槐安声音也软绵绵,狗腿已自觉预备好,只等林启羽首肯,就一往无前冲到花店。
“不、可、以!”林启羽一字一顿地回答,没好气地往他嘴里塞了几颗爆米花。
江槐安一副天塌了表情,像小孩子突然被打掉就在嘴边的棒棒糖。
林启羽逼着自己硬起心肠:“今天是情人节,这些都是情人的花。”
但我们只是朋友。林启羽收到过很多亲朋好友的花,向日葵、郁金香、满天星,过后都信手派赠。但他总觉得惟独不可以在这一天,不明不白地收下江槐安送的花。
江槐安糊涂,可林启羽不是。
江槐安小小声、嗫嚅地据理力争:“可是可是,我不是因为情人节才想送给你的……”
林启羽觉得心上被一只松鼠轻轻地用大尾巴扫过,周身的血管都为之震悚。他脚下一个趔趄,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句话也会让人有晕厥的错觉。
他深吸了口气,尽力维持声音的平稳:“那送的也不能是花。”
这话林启羽自己听起来都像无理取闹。
江槐安却听进去了。
他用只知道AA制的人际交往问题的脑袋认真思考了好一会。他琢磨,不能是花,那岂不是能是别的东西?
那他能送给林启羽什么别的东西呢?江槐安觉得要给出他能做到最好的东西。
思来想去,他私心作祟,决定送林启羽他亲手绘制,真真正正以林启羽为主角的绘本。
在这个绘本里,化身为光明女神闪蝶的林启羽,引领山谷里迷路的孩童找到生路。光明女神闪蝶到来之处,都会焕发光明与希望。
就像江槐安想象中林启羽未来的样子。
他和林启羽相处的时间不多了。夏天要结束了,开学日近在咫尺。他参与的课题组要开会,要着手准备实验,一些离不开人的前体测试需要江槐安过去守着。
此外,他还要忙于搬校舍的事情。
a大响应教育部号召多设学科交叉专业,大举扩招多后果就是a大本部住不下学生了。在城郊新校区今年建成,除了几个老牌王牌专业的学生,其余本科生都要转移过去。
上个学期末江槐安寝室都搬空了,江槐安假期申请留宿,被特批住在研究生公寓,因此行李留在本部。
江槐安新买了一个装横精美的硬皮笔记本用来绘制。他白天待实验室,晚上整理行李拿去邮寄,只能见缝插针地填充笔记本。
一晃好几天,都只能和林启羽在手机里相见。
a大正式开学的前两三天,有学生陆续返校,校园里逐渐热闹起来。
宋菲菲要和学生会交接活动室使用权,还要提交综合实践活动纸质材料,回校一通忙活后把江槐安约出来吃饭。
宋菲菲满脸惊吓地看着等上菜间隙还在埋头苦画的江槐安,问:“不是大哥,你受什么刺激了,明年冲击诺奖吗这么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