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炉握住了他拿刀柄的手。
像是电影的慢镜头,视角先聚集在了窗外阴暗的天气,窗边书桌上散落的花瓣,床头柜上两人的照片,凌乱的床上和凝固的二人。
灰蒙蒙的画面中,胸口的红色格外引人注目。
透明的泪水从方未明的眼角滑落,他张大了嘴,苍白的脸上却洒上了几滴鲜血。血腥味太浓了,简直涌进了他的喉咙。
他的双手在颤抖,粘腻的液体在手指间逗留。方未明惊恐地去看身上人的表情,安炉却再次遮住了他的眼睛。
安炉:“怪物没有痛觉,哥哥,你哭什么?”
他俯下身,刀子插在了另外的地方。
安炉:“我不会死,你总不会心疼一个怪物。”
又是一刀。
安炉仍旧是轻飘飘的语气,“可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的名字。”
“方未明,永远不要离开我好吗?我只要一想到你离开我,我的心就很疼。”
他感受着方未明的颤抖,他感受到对方喉头里即将宣泄的哭腔,他感受方未明心脏处的跳动,跟自己的心跳,逐渐重叠在了一起。他们二人,像是一个人。
安炉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哥哥,别哭了。”
方未明却止不住哭泣,他的双眼被掩盖,只能看见缝隙里漫延的泪水和他微张着的嘴唇。
他……不想看见安炉受伤,也不想看见安炉流露出与以往不同的神情。
他印象中的安炉,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他带着哭腔问道:“为什么?安炉,为什么?”
你惩罚的不应该是我吗?为什么要伤害你自己?!
为什么?偏我不可?!
安炉没有说话,他只是躺在方未明的怀里,抱紧了方未明,像是一颗初具人形的石头。
他的变化让方未明感到害怕。这种害怕不是由他的身份的带来,恰恰相反,方未明感觉到安炉变得——
越来越像人类。
这让他恐慌,恐慌到窒息的程度。
方未明感受着他的体温,他再次问出了那个问题:“安炉,为什么是我?”
安炉仍旧没有回答,他静静地盯着方未明,彷佛没有听见。
方未明闭上了眼睛,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了安炉平稳的呼吸声,安炉陷入了沉睡。
方未明小心翼翼地从他怀里起身,去看他的伤势。刀子不见了,就连伤口,也不见了,一切又像是他的幻觉。
他抚摸着刚才冒出鲜血的位置,目光里盛满了心疼。
安炉确实惩罚到了自己。
良久,方未明麻木地站起身,他走到了厨房的位置,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