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料袋收费,五块。”扯下一个塑料袋漫天要价,又随手关了货架灯。
店后方骤暗,仅剩收银台上方的灯亮着,她的动作带着泄愤的怄气,男生回头望了一眼,“偷钱还有理了?”
是问责的语气。
贪婪的心思没有诉冤的资格,知晓他误会,离玦却不屑解释,她素来要强,硬杠对方先入为主的嘲讽,“支持你报警,打击犯|罪人人有责。”
换来一声讥笑。
很浅,轻飘飘的气音,含在齿间几不可闻。
脸腾地热了。
气音化作尖锐的火苗,把她从头到脚烧个彻底,短短一刹的弧度裹含的内容有很多,但绝不可能划分到褒义领域。
离玦感觉自己被看轻。
恼怒难堪之际,对上他的眸。
毫不掩饰的揶揄,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就这么注视着自己,循规蹈矩的正派睥睨她的卑劣,把她定义为手脚不干净的坏女人。
晚上容易冲动这话一点不假,对峙莫名触发,从买卖双方升级为见义勇为与摸鸡摸狗,他的眼神隐含成见,激得她升起无名火,扬抬下巴挑衅回视。
相较他的好整以暇,她双眼瞪得格外用力,好像在参加谁先移开视线谁就输的竞赛,做坏事被戳穿的窘迫算个屁,这人看着不像本地,一锤子买卖无须顾虑太多,她竖起满身荆刺不让自己落于败风。
原以为战况就此浩荡展开,他却忽而笑笑,手机摄像头对准她的收款码。
离玦不知他意图,慢了半拍,等反应过来已经晚了,对方拍下了照片。
“你干什么?”
男生眼睑一掀,“不是你让报警吗?怕了?”
语调散漫,一副觉无聊,懒得再陪你继续的悠闲姿态,不等离玦说话,自顾拎起袋子离开。
离玦吃瘪哑火,像一拳打在棉花上,瞪着那道背影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她不信这人真的报警,但对方不以为然的态度把她衬得可笑。
偏偏理亏的是自己,连骂一句都气弱。
‘叮——’
手机弹出收款通知,来自一个陌生账号,到账金额七十四元。
再看转账上的备注:才敢贪这么点。
一看就知道是谁,离玦恨得牙痒,钱到手了却觉膈应,短短六个字在离玦的理解中无疑于:
‘钱而已,想要施舍给你了,犯得着耍这种小把戏’。
别再让她看到这小子!
愤愤关店,卷闸轨轮布满锈迹,往下拉时容易卡壳,离玦正气头上,猛一下用力,闸门卡住了,铁锈碎洒一地。
头发衣服都遭了殃,躁意更盛,粗鲁掸走身上的灰尘,发现闸门定在半路不动,只能从外面关,她郁闷走到店外。
夜浓稠,迈出店门的一刻,清冽空气猛一下扑在面上,整个人倏然从火山扎进深海。
顷刻冷静下来。
二月凉风覆裹全身,她望着漆黑的天,恍了神。
不该生气的。
对方压根没有配合的义务,甚至没有搭理她的必要,说到底,不过是自己的坏心思被识穿放大,才恼羞成怒沉不住气。
分明是她心虚挑刺。
肩膀垂耷下来,一阵猛风吹过,身后的铁闸门晃了晃,发出‘哐啷哐啷’的声,像嘲笑她的小题大做。
嗯,没什么好在意的,那人还多付了一倍钱,是她赚了。
混乱的情绪得到自省整理,离玦沉沉舒出一口气,重新落闸关灯上楼。
店楼上是她家,三层旧式民居楼被她好吃懒做的姥改造成一楼开店,二楼出租,三楼自住,楼梯感应灯亮了又暗,她拐上转角楼道。
抬头,竟见‘娇花’站在二楼出租房门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