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身,睡衣兜里的糖果顶到她的腰,她拿出来放在床头柜上。
橙黄色的圆筒包装,上面印着圆圆扁扁的柠檬和橘子,还有大大的数字‘2’。
没由来想,娇花还挺注重礼节的。
还有,她是柠檬党。
第二天。
离玦睡醒走出房间,收拾整洁的屋子又乱了,始作俑者正打着呼噜躺在沙发上。
打了一夜通宵麻将的离燕是她亲姥,六十岁的年纪看着比同龄人时髦,红得惹人厌的卷发像抹了一层过期麻油,泛着作呕的油光,这人常年烟酒不离手,烟灰缸里的烟头堆成小山,熏得屋子臭烘烘。
离玦换鞋出门,想起该进新货了。
“店里该进货了,拿钱来。”
声音大,离燕被吵醒,一听讨钱抄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往她身上砸,离玦急忙抬手挡下。
手肘传来痛意,与此同时遥控器跌落在地,‘啪’的一声,缠绑在遥控器上的橡皮筋再次松脱,两颗电池滚到脚边。
“晦气!就知道盯着我的钱!”
每次都是这些话,离玦盯着四分五裂的遥控器,一脚把电池踢进柜子底下,头也不回离开。
照旧骑上自行车到垌街前巷觅食。
“小玦。”早餐铺老板满脸红光迎上来,“后天开学了吧,家全打球去了,想吃什么勇叔请客。”
陈勇语气得意,离玦便知他昨晚又赢钱了,赢的还是离燕的钱,毫不客气点了半屉小笼包,两块米糕和一碗豆粥,吃饱后假惺惺道谢。
午市将至,老街巷溢出污腥气味,青石板路坑坑洼洼,摊档停摆路边,堆满菜皮垃圾,路面几乎无下脚之地,三轮车经过溅起脏水,引起档主恶语谩骂,离玦在嘈杂声中骑车离开。
寒假仅剩两天,她到批发市场取预订的鞋子。
就读的高中对学生服饰要求严格,在校必须穿统一的校服、白布鞋,批发市场供应便宜的帆布鞋,离玦进货回来,以低于市场价三元转手出售。
来回将近两小时,搬货耗时耗力,她后背渗出薄汗,回到杂货店卸下货物,才坐下来拧开一瓶冰红茶。
正歇息,一道身影遮挡住身侧的光,抬头看,是俞珵。
白天的‘娇花’多了一丝不修边幅,眼底冒出青浅眼圈,刘海捋起,露出饱满的额头,显得五官周正气质洋洒。
这小子晚上看着有钱,白天看着有颜。
“买方便面。”他打着哈欠进店。
买呗,离玦随手往身后的货架一指,“自己挑。”
“要海鲜的。”
一小破店哪来海鲜,往后看,行吧,鲜虾鱼板确实算海鲜。
“四块五。”
他又拿了零食和冻饮,结账时动作稍顿,“扫你的码?”
离玦不作声,指尖点了点收银台上的收款码,随手给他扯下一个塑料袋。
很快店里响起金额入账广播,紧接着一笔到账通知从离玦手机弹出。
这次是五元。
人傻钱多?离玦抬头,眼神带疑问。
“塑料袋的钱。”他漫不经心。
这口吻多少有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天降横财不要白不要,离玦展露标准的营业笑容,“谢了。”
他不领情,“言语谄媚行动为零,真感谢怎么不帮忙装袋?”
“穷乡僻壤没有周到的服务。”
“不仅没有服务,还没有外卖。”俞珵郁闷,“附近一家外卖也没有,平时你们吃什么?”
这问题还真难倒她了,垌街离镇中心较偏,外卖基本都超出配送范围,整个寒假她多半早午饭一起解决,晚上随便煮点面条吃,一天两顿马虎应付。
“不都跟你一样。”离玦下巴一挑,“海鲜。”
俞珵正要说什么,一个女生跑进店里,“离玦,我的鞋子到了是吗?妈啊有帅哥!”
女生咋咋呼呼,俞珵面色变古怪,一声不哼拎起东西走了。
“这社恐小哥是谁啊?之前怎么没见过。”
“不认识,来买东西的。”
“他去后巷了,是住在这附近?”
离玦没作声。
下午陆续有学生来取鞋,忙完已是晚上九点,她捶了捶僵硬的肩,懒得洗锅煮面,从货架拿下一盒方便面。
才发现这是最后一份鲜虾鱼板面。
犹豫了两秒,重新换成红烧排骨口味,正要烧热水,手机响了,显示陌生号码,离玦看了一眼直接挂线。
不料对方再次打来,离玦又挂线,再响,连续两回后终于压不住躁意接通,“谁啊!?”
“是我。”对方一副自来熟的口吻,“你没看微信?”
身边异性朋友不多,离玦压根没听出对面是何方人物,“你是谁,打错电话了吧。”
“俞珵。”
“?”
“我迷路了,来接我。”
“???”
离玦直呼离谱,才见过几面居然敢使唤她了,“不去,我不是你的监护人,找小梅姐去。”
“不想麻烦长辈。”
“那就麻烦我?你自己不会看导航吗?”
“给你两百。”
“实时定位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