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正是卓雅芠想不通的地方,法器只有持玉的修者才能取,这些手无寸铁、老弱病残的奴隶又能帮的上什么忙呢。
卓雅芠看了看面前的这对母女,低声道:“而且淮峰的人这么做,似乎不是第一次了。”
萧子岚点头,他灌下第二口酒,用袖口擦擦唇角,“除了你我二人,这囚车上坐着的都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卓雅芠突然叹了口气,“自从遇上你,小爷的脑袋就卡在裤腰带上,阎罗王早就看我不顺眼了,没准儿哪次就真把我收了。”
萧子岚啧啧嘴,咧嘴一笑,“棠大师说我命硬的很,你放心,跟我混,命长着呢。”
卓雅芠:“你说我想到开,我反倒觉得你才是真的想的开。我最多是事情发生了,无力改变只能想得开。而你,不论事情是否发生,不论摊上多么棘手的事情,你都能笑的这么坦然,真是个奇男子。”
萧子岚摆摆手,“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前些日子做梦还梦到了凤姑娘。”
卓雅芠脱口而出道:“梦见她用永夜砍你?”
“要砍也是先砍你!”萧子岚撇嘴,两手交叠在胸前,仰头看着天上时隐时现的明星道:“梦见她对我说,我笑起来可以温暖整个冬天。”
“噗——”卓雅芠,“哈哈,萧子岚,你不会是真醉了吧?”
萧子岚也不睬他,那个梦太真实了,他宁可相信那就是真的。
梦里的凤倾澄三分清冷七分恬适,并非遥不可及,亦未高不可攀,如出水菡萏美绝于世,又如窗边蔷薇触手可及。总之与他之前亲眼见到的凤倾澄有许多相似之处,又有许多细微之态的差别。
萧子岚轻轻的叹了口气,自那夜之后,便再也没有了凤倾澄的踪迹,不过若是依凭她的那身本事,没有他俩这样的拖油瓶,应当会过得更加自如潇洒吧。
亏他也是心大,自己还如同鸟兽一般被关在笼子里任人宰割,还有那闲工夫去担心别人。
烈酒的后劲儿顶上来,萧子岚有些困乏便靠着囚车浅浅的入了眠。
这一路走了个把时辰,他们踏着夜色而出,再睁眼时已是天明,西边的月不肯沉,东边的日急着升,一时间日月相映,朦胧了光阴。
耳边的风声渐响,初起时只是微风,越向深处走风便越劲,慢慢的,狂风裹挟着砂石飞扬而起,惊得骏马原地仰背嘶鸣,任凭修者如何拉,都不肯挺进一步。
“吁——!”雷点控住缰绳,用袖袍遮住口鼻,他的双眸蒙上一层金芒,“这是,疾风阵?”
眼前的风时实时虚,隐隐的有一丝红黑色的气流在阵内穿梭,就连风动之间都透着一股怪异的波动。
卓矣明:“这条路我随师傅走过多次,之前从未遇到过这阵法,难道是山里的东西又进阶了不成?”
天色被渲染成浅灰色,残枝断木与黄土碎石齐飞,像凌厉的刀片,刮的人生疼。巨大的断石横在东南角,借风势扫清了石边的积土,石面上的字已被岁月蚕食斑驳,隐隐能够辨认出三个凹陷的白字——亡目山。
慕奕霆手上的戒指散发出淡淡的荧彩,将他周身护佑在一片乳白的灵光之下,疾风在眼前凌厉的穿梭,构成一道严丝合缝的风墙,他轻轻的转动了一下戒指,狭长的凤眸里多了一丝淡淡的狠辣,“找两个人丢进去,探探虚实。”
一个领缀金丝的修者应声而动,他快步走向身后的车队,一把拽开了萧子岚所在囚车的门,那母女俩靠着门最近,便被修者提着领子拖了出来。
二丫的小手在空中胡乱的抓着,脖子被吊起的衣服勒的生疼,她哇哇大哭,小脸上满是惊恐不安的泪水,二丫娘不住的求饶着,“大人您要抓就抓我,求求您行行好放过孩子,放过孩子!”
修者哪肯理会这母女二人的哭闹,就在他转身准备大跨步向前走的时候,明显的感觉到左手处传来一股阻力。
修者回头,却见萧子岚一把扯住了二丫的脚腕,毫不避讳的与之对视,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修者怒道:“放开!”
萧子岚:“不放又如何?”
还不待修者接话,阵前便传来慕奕霆的声音,“将带他过来。”
修者利落的将母女二人扔回囚车,卓雅芠急忙伸手去接,那修者漠然的绕过去,将里面的萧子岚推搡出来。
萧子岚也不推脱,他一个箭步跳下囚车,整了整被修者拽皱的衣裳,“不劳驾你,我自己会走。”
卓雅芠放下孩子,扑到侧面,从囚车里探出一只手死死的拉住萧子岚的胳膊,“且慢!公子霆若是需要两个人,我愿同他一道。”
萧子岚这次倒是有些对卓雅芠刮目相看,他这么贪生怕死的人,竟然也会有这么斩钉截铁、血气方刚的一面。
闻言,慕奕霆病态的脸上略显玩味,他传声道:“有他足以。”
修者抓住卓雅芠的手腕,试图将他的手掰开,可卓雅芠却咬着牙纹丝不动,萧子岚回头,笑着拍了拍卓雅芠,“你放心,我命硬的很。”
卓雅芠吼道:“萧子岚,你别胡闹!”慕奕霆那种人,最是见不得别人忤逆他,得罪过他的人,更是一个都不会放过。
修者见卓雅芠不肯撒手,腰间的蓝玉瞬间光芒大作,灵力包裹上他的手掌,运足了力道转身重重的打在了卓雅芠的胸前,卓雅芠闷声一咳,旧伤未愈新伤又来,顿时喉咙里便涌上一股腥甜,趁这空档,修者将萧子岚一记掌风推向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