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他三人商讨之际,木门竟“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嬷嬷喜逐颜开的踏步而来。
她身着江南锦绣庄出产的二等锦缎织成的三层褂衣,前胸袖口处绣着栩栩如生的精美花纹,脚踩缎面流云绣花鞋,腰间垂着一只八宝香囊。
身后跟着四个丫鬟,个个面容姣好,身段脱俗。她们手中分别捧着脸盆、面巾、口杯、痰盂,分立两侧。
嬷嬷上前,一把搀起元辰曜,毕恭毕敬道:“少爷,昨夜睡的可安稳?”
少爷?
元辰曜怎么突然变成了少爷?
萧子岚看向卓雅芠,使眼色道:这是什么情况?
卓雅芠挤眉弄眼:小爷怎么知道?
萧子岚:阿曜是少爷,那咱俩算什么?
卓雅芠向上翻了个白眼:这要看这始作俑者到底想要如何了。
萧子岚这才注意到,窗外已是天明,只是这妇人进来时穿的厚重,不禁带着一丝屋外的寒气,元辰曜本就虚弱,一着凉便又咳嗽了起来。
嬷嬷急忙帮他顺气,向一旁吩咐道:“还不去将少爷的参茶和药饮端来!”
四个丫鬟垂头未动,这命令显然不是冲着她四人,萧子岚和卓雅芠面面相觑,卓雅芠咽了下口水,喃喃道:“难道是让咱俩去?”
嬷嬷愠色凝重,“你这小厮,当真没有规矩,怎的看起来如此面生,你是何人?!”
元辰曜顿时心生一法,忙道:“嬷嬷难道忘了?他二人一直是我的伴读,从不做这些伺候人的活计。”
那嬷嬷凌厉的气势略有消减,语气稍显缓和,“看来是我老糊涂了,竟忘了他们是少爷的伴读。”
她挥挥手,示意丫鬟们上前伺候洗漱,又唤来门外留守的小厮前去端药。
元辰曜一边洁面,一边问道:“嬷嬷,我这身子是有什么病症?”
嬷嬷道:“少爷这是怎么了?这不足的病症打您一出生就带着,如今已十年有四,还好老爷夫人给您合了八字,寻到一位冲喜的佳女,相信大婚之后,您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冲喜?”元辰曜双手一滞,“佳女是何人?婚期又是何时?”
嬷嬷愣了一下,旋即又欢笑地道:“自然是三日后的正月十六啊,您要迎娶的正是咱们四方城数一数二的名门闺秀——孟家嫡次女孟旭晴。这可是近日里咱们张府一等一的大喜事啊!”
四个丫鬟闻言亦躬身行礼:“恭喜少爷,贺喜少爷。”
嬷嬷连道:“是呀是呀,少爷您看,屋外已是红罗幔帐布置了半月有余了,不过是寒冬之时,未敢让您去屋外瞧瞧。”
顺着那半掩的门缝望去,屋外俨然是另一番红火的世界。
仆从们三三两两成群,或端锦盒,或抬礼箱,或悬大红灯笼,或挂廊间红绸,或将红布挂件装点于花草之上。
虽劳碌非常,却欢喜的溢于言表。
嬷嬷接着道:“夫人特意寻了辽东的蝉翼纱,蓬莱的黄珍珠,再配上边西的上好羊脂白玉石,为您和新妇定制了礼帽凤冠。”
“老身跟在夫人身边多年,什么样的好物件都没见过?可这次瞧见那珍珠白玉,也是真真错不开眼!”
“您有所不知,老爷这次特意请来城主御厨的亲传弟子做主厨,还特意花重金买来酒香浓厚的仙人醉。定是要把这场宴席办的风风光光!”
“仙人醉当真是佳酿?”卓雅芠不禁插嘴道。
萧子岚背后暗拧他一下,心道:都什么时候了,竟还惦记美酒佳肴。
嬷嬷道:“那是自然!远近闻名!”
元辰曜轻咳一声,道:“嬷嬷辛苦了,若无其他事,我想独自静静。”
嬷嬷闻言,似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赶忙道:“少爷喜静,是老奴今日多嘴了,老奴这就告退。”
说罢行了一礼,便带着那四个丫鬟下去了。
木门重新紧闭,元辰曜抬眸向梁上看去,道:“戏看够了吧,还不下来?”
方才灵力茧虫在屋内四下探寻的时候,他便隐隐察觉到房梁上的一丝异样,只是他现在灵力过于微薄,尚且不能对其做些什么。
一语刚落,便见那梁上垂下一缕红裙衣摆,一抹柔弱无骨的身影在暗阴处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