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冯烈发问:“万一耳钉不是在那拐角掉的呢?”
姜书茵从廊桥上跑过去的时候耳钉还是在的。
那会儿虽然离得远,但那耳钉泛着光,还是没有缺失的,所以严司放才会这样笃定。
他说:“没有万一。”
要不是姚安琪跟她说耳钉少了一只,姜书茵到家了都没发现。
她摸了摸那个空了的耳垂,心里也跟着空了一下。
这对耳钉她是当时在连洋挑了好久才下定决心买的,一直都还没舍得戴,今天戴一次就丢了。
心疼是难免的。
具体在哪丢的不重要了。她轻叹口气,抬起手摘掉那只耳钉投进了一旁垃圾桶里。
只剩一只,何必留着浪费感情。
送姚安琪下楼时她拎起了那垃圾袋,想扔垃圾后顺便去隔壁法院食堂吃晚饭。
“今天是我最后放纵了,”姚安琪到了楼下些许遗憾地说,“再有半个多月就开学,得提早收收心,不能再找你们玩了。”
实验高三开学确实要早很多,去年八月初他们就返了校。想到该死的高三生活还要再来一遍,姜书茵不禁皱了鼻子。她捏捏姚安琪的手:“加油安琪,明年这时候你定能得偿所愿!”
“嗯嗯!谢谢茵茵!”
又闲聊了几句后她们分开向两个方向行进。
姜书茵在距离法院后门还有段距离时感受到了手机震动。
是冯烈在三叶草群里发了张照片。
他的手掌里面放着的正是她丢掉的那只耳钉。
冯烈:这是你们谁的?我防晒衣帽子里掉出来的。
姜书茵恍然,那看来是场馆里扶冯烈时被剐蹭掉的了。
这时崴了脚的冯烈已被严司放送回了家,他们正倚靠在沙发上吃切好的冰镇西瓜。
冯烈发完消息看到严司放:“你不是说直接还给人家吗?”
严司放显然改主意了。
“直接给她,要编的话比较多。”他转着手里的水果叉说。
冯烈:“那就要我编呗?”
“啧,你还想不想要照片了?”
“要要要,”冯烈边说边解锁手机,“你快都传给我。”
左芊:不是我的,应该是茵茵的。
唐佳蓓:他怎么还在这群里?
这次没等冯烈再说什么,他就当真被移出了群聊。
他只好到Give Me群里接着说:你们也太无情了,就不能留下我咱们组成四叶草吗?
唐佳蓓:你想的美,这是我们三姐妹的地盘!
姜书茵:耳钉是我的。
本来姜书茵想着算了,既然另外一只都扔了,那这只找到也不想留了。
直到看到冯烈的下一条消息:那让我哥给你带回去。
姜书茵收住脚转身往回跑,她回到刚扔垃圾袋的大垃圾桶旁,伸手将那袋还没被淹没的垃圾拎了出来。
不算大的一个目标,在垃圾袋里增加了找寻难度。
她干脆直接将那袋垃圾倒在地上。
垃圾箱位于30号楼和31号楼中间空地。晒了一下午的空地在这夕阳时刻仍有烘烤余温,很快她的脑门就渗出了层薄汗。
说来也奇怪,明明就在这垃圾袋里,她反复找了两遍都没有。
就在她要再重新找一遍时,那枚耳钉亮晶晶地出现在了她的视线。
原来是卡在了一团纸巾里。
她捏出那个耳钉,对着尚还璀璨的天光,蹲在那仰头笑了。
舅舅舅妈留了吃饭,严司放是在天彻底黑透后回来的。
他走进小区没急着回去,而是给姜书茵发消息:耳钉练车的时候再还你吗?
除了练车,他好像也找不到什么理由顺理成章的约人出来了。
还没上楼的他是在搏一种姜书茵现在就想拿回耳钉的可能。
在法院吃完饭跟老姜刚回到楼上的姜书茵看到这条消息,没犹豫地做出了决定。
她问:你回来了?
严司放:嗯,在楼下。
姜书茵:那你等我,我这就下去取。
还是别等练车了。那么小的东西,万一严司放没经管好,很容易再丢。
她跟老姜说了一声就下了楼。
快走到单元门口她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
明明是个可直接丢掉的耳钉,经过了严司放的手,她就又想找回了。
明明一起去练车时拿回来也行,她却还是要立马下楼来找严司放取。
她是再找机会多见严司放一面。
这感觉,像枚微小种子,带着它透明而倔强的翅膀,开始在她的心里,无声地盘旋、降落。
姜书茵走出来的时候,严司放已等在单元门门口了。
路灯昏黄的光晕倾泻而下,为他周身勾勒出一圈金边。晚风拂过,掠过他额前不安分的碎发,那几缕头发便在他眉骨上方投下不断晃动的细碎而模糊的阴影。
他站得笔直,几乎有些僵硬,一路看着感应灯亮下来,而后再看着单元门被推开。
是下来拿耳钉的没错,可姜书茵自己都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地先找了话题。
她走下台阶就说:“冯烈的朋友圈是在搞什么?”
冯烈朋友圈关于球赛的内容连发了好几遍,每遍都是不同照片,整个朋友圈都被他刷屏了。
严司放想了想说:“他还删掉重发了好几次呢。”
姜书茵:“那他是有情况了?”
“怎么说?”
“这明显是在孔雀开屏啊。”
面前站着的人似乎没想到她能参透这点,微微错愕后还没等说什么,就又听她说:“跟有些人今天一样。”
有些人……
她说这三个字时给了他很好的眼神示意,那表情就是在说:说的就是你。
严司放不解:“我吗?”
“不是吗?”
严司放更迷惑了:“我怎么了?”
姜书茵若有所思但没回答,反而是发问的状态:“你觉得左芊怎么样?”
问完这句话的她自己也是被自己给吓到了。
怎么这张嘴还真敢不经过大脑自己行动的。
这种“你觉得谁谁谁怎么样”的句式,几年来严司放听到太多。
基本都是身边朋友给他引荐对他有意思的女生的固定开场白。
他之前用烂了的回复“我还不想谈恋爱”,今天说不出口。
换一个人他可以说,但说给面前的姜书茵不行。
他犹豫后开口:“她很好,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他们上学那会儿,在实验中学流传着一句话:喜欢上左芊易如反掌。
严司放连左芊都瞧不上。
这小子好狂啊。
姜书茵“切”了一声:“别臭美了,你才配不上我们的芊芊。”
严司放:“……”
其实问出这句话后,姜书茵也在心里琢磨了,要是严司放真对左芊有意思,她也不帮他。
看来今天在场馆里她想多了。她想起正事地伸出手:“我耳钉呢?”
严司放开始翻找口袋,那着急样子看起来是又给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