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滴答!
水滴断断续续地滴落在石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黑暗入如同粘稠的汁液一样挤满了这间狭小的地下室,阴冷潮湿的气息顺着墙壁到处攀爬,这里似乎早已被太阳所抛弃。
唯一的亮点便是那一抹明明灭灭的火光。
凑近去看原来是一支烟,火光已燃烧到半截,烟灰不断地往下掉,洒落在一只骨节分明、苍白修长的手指上。
病态青白的皮肤被烫出一圈浅浅的红色,偏生那人好似没有感觉一样,任凭烟灰散落到身上,没有一丝改变。
再往上瞧,能见到一条修长的手臂横伸着,青筋微凸,肌肉线条流畅,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
最长的一条伤疤一直从手腕的青筋处一直延伸至上臂,狰狞而又触目惊心,宛如一条崎岖的蜈蚣。
手臂的主人却不觉得它恐怖,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
他整个人卧在小小的沙发上,由于身量太过长,整个人不得不侧着身子蜷缩着腰,这是一个自我保护的姿势,所有的要害和脆弱都被他掩藏在怀中,只有拿着烟的手臂露在沙发外面。
烟还在燃烧,但沙发上的人像是睡着了,没有一丝反应,他的头被宽大的卫衣帽子遮住,只露出一个苍白瘦削的下巴,看起来有种莫名的疲惫感。
尼古丁的味道充斥着小小房间,盘旋缭绕的白烟、腐朽呛鼻的灰烬味,以及连太阳也照射不到的地下室共同构成了一副颓废靡烂的情景。
没有人会愿意推开门,走入这间地下室,这是鹈鹕镇的共识。
就连躺在沙发上的主人——塞巴斯蒂安也是这么想的。
他昏昏沉沉地蜷缩着,半梦半醒中似乎又梦见了陈年往事——那些糟糕的、黑暗的,深埋在心底,永远不愿意回忆起的事情。
各种各样冷漠、哭泣、愤怒、怨恨的面孔交织在一起,一会是继父、一会是母亲,一会又是妹妹……
梦中的他喘不过气来,似乎有什么东西紧紧地攥住了他的喉咙,将他不断地往黑暗深处拖,窒息的感觉如此真实,死亡变得近在咫尺。
远处的光芒越来越小,身体也越来越冰冷,就在那一抹小小的光点即将彻底消失时,一阵突兀的门铃声响起了。
它就像是割开浓稠黑暗的锋利匕首,带着无尽锐气,接着便有无数光芒争先恐后地穿过缝隙,来到他面前。
下一秒,塞巴斯蒂安睁开了眼睛。
刚睡醒的他显然还有点茫然,眼神涣散地望着烟头,足足过了好几分钟才反应过来。
哦,确实是有人在按门铃,不是他的梦。
塞巴斯蒂安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揉了揉眉心。
他低垂着眼,眼下有明显的青黑,显然这一场觉他没怎么睡好,梦里全是光怪陆离的人脸,他的心情也跟着阴郁起来。
来找他的是谁呢?
塞巴斯蒂安吸了口烟,吞出烟圈,将燃烧到末尾的烟头按灭在烟灰缸中,转头朝地下室的台阶走去。
除了山姆和阿比盖尔,应该没人会来找他了。
————
樊凡有点紧张。
正午的太阳光晒的他浑身都是汗,明黄色的农夫T恤紧紧地贴着后背,又粘腻又让人烦躁。
今天是个超级大晴天,雨后的天空一碧如洗,万里无云,炙热的阳光毫无阻碍地照射在樊凡身上,晒的他整个人都要融化。
尤其还是在他爬了整整一座山才找到NPC住所的情况下。
身为的路痴的樊凡在大学校园里找班级都要迷个路,更别说现在是在一个陌生、广阔的小镇中寻找一个NPC的住所,实在是太为难他了。
旁边的大黄一会围绕着自己的尾巴打转,一会扑着草地里的蝴蝶,阳光洒在它黄色的毛发上,显得毛绒绒、暖呼呼的
大黄显然对这次出游很高兴,但樊凡就不一样了。
他按了好几次门铃,门后都没有反应。
樊凡在这快等了十分钟了,他有点担心这个救下他命的NPC不在家。
记得之前玩星露谷的时候,每个NPC都有固定的出行时间和线路,想要找人送礼物必须定时定点蹲守。
这个NPC不会刚好出门了吧?
樊凡玩游戏不怎么喜欢刷NPC好感度,比起查资料蹲守NPC送礼物,他更喜欢一个人勤勤恳恳的种田。
唉,早知道当时看一下那张网友整理的NPC出行表了!
樊凡深深地叹了口气,在最后一次按完门铃没有反应后,他朝远处正在草地上打滚的大黄招了招手。
“大黄,回来,我们要走了!”
大黄听到主人的呼唤,放下捉到一半的蝴蝶,屁颠屁颠地迈着小短腿朝樊凡蹦来,绕着他的腿活泼地转悠了好几圈。
樊凡蹲下来,拍了拍大黄的头。
“这个NPC今天应该不在家,我们白来一趟。”
“就你还在这么傻乐,走了走了,不玩了。”
他话音刚落,门口传来咔嚓一声,大门从里面被拉开了。
热烈的阳光侵蚀着门后的黑暗,伴随着门被拉开,门后露出一个高大的身影,屋内没有开灯,他的影子被拉的很长。
首先,传来的一阵浓烈的尼古丁味道,烟气缭绕,呛鼻辛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