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一团化不开的浓墨,缓缓在天空铺展开来。拍卖会的大楼灯火通明,直到最后一位宾客离去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整栋建筑才终于归于寂静。
工作人员小声交谈着,拖着长长的水管在走廊上拖地。水珠溅落在光可鉴人的地砖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回荡。
项宁凯站在旋转门外,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西装领口洇开一片深色的水痕。他抬手拂去额前打湿的碎发,动作略显烦躁。今天特地换了身新西装——深灰色双排扣,内搭银灰色衬衫,领口别着那枚银质袖扣。这是两周前与席卫轩共进晚餐时,对方送他的生日礼物。袖口还沾着昨晚匆忙离开时打翻的香槟,酒渍在雨水的冲刷下显得格外刺眼。
十步之外,席卫轩靠在一辆黑色轿车旁,雨滴沿着他的黑色皮夹克滑落,在肩头积成一个小水洼,然后"哗啦"一声跌落在地。他夹在指间的香烟不知何时已经掉了,烟头滚落在脚边,被雨水浸泡得半湿。
"要送你一程吗?"席卫轩的声音传来,平静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项宁凯转过头,目光落在席卫轩被雨水打湿的鬓角上。这人很少戴眼镜,平时看东西时总习惯性地眯起眼睛,眼角会挤出几道浅浅的纹路。他皱了皱眉,嘴角扯出一抹客套的笑:"我叫了车。"话音刚落就低头整理被雨打湿的袖口,手指在布料上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雨水顺着他的手指滴落,在地面的水洼里激起一圈圈小小的涟漪。
席卫轩抬手看了眼腕表:"那明天见。"说着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空荡荡的盒子里只剩下一张皱巴巴的铝箔。"嘿,我...忘了买烟了。"他自嘲地笑笑,把烟盒丢回口袋。金属与布料摩擦发出"沙沙"的响声。
项宁凯看着轿车缓缓驶离,雨幕中只剩下席卫轩模糊的剪影。他突然注意到对方右手食指和小指微微蜷起,像是某种无意识的紧张情绪。项宁凯想说点什么,但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声音淹没在雨声中。
清晨的阳光透过实验室的百叶窗洒进来,将地面分割成明暗相间的光带。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某种化学试剂特有的苦涩味道,像是一股若有若无的叹息。
项宁凯推开实验室的门,金属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他的目光立刻被窗边的显微镜吸引住了。席卫轩已经坐在那里了,黑色毛衣的领口竖着,遮住了下巴。他正用指尖轻轻调整显微镜的焦距,左手食指在旋钮上缓慢旋转,发出"咔嗒咔嗒"的细微声响。
"来得真早。"项宁凯将公文包放在实验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毛衣,搭配深灰色休闲裤,整个人看起来比昨晚轻松不少。
席卫轩没有抬头,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睡不着。"他抬手看了下腕表,金属表带在阳光下闪着冷光。"三点四十七分醒来的。"
"这么早?"项宁凯走过去,发现屏幕上显示着一组复杂的数据图表。他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异常数据点上:"这是新的分析结果?"
席卫轩终于抬起头,阳光正好落在他微眯的眼睛上:"和你之前给我的资料不太一样。"他快速敲击键盘,数据在屏幕上滚动。"这胚胎的DNA序列......"他停在某组数字上,目光变得锐利,"和十年前的某个记录很相似。"
项宁凯眉头一皱:"什么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