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第五明未做迟疑，实际上，从第一次见到黎休开始，她就有种难言的亲近感。

自己的内心告诉她，她与黎休似乎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可是为何没有记忆呢？困惑之情像投入海底的石块，泛起微小的涟漪后了无踪迹。

第五明的指尖不自觉蜷缩了一下，仿佛想要抓住一缕消散的青烟。

“在这之前，我们先关闭共感为好。”虽然刚出母星不久，但第五明也知晓，并非所有人可以接受自己的身体碎成屑再拼凑一起的感受。在星之织女的初级游历指南里也提到过这件事情。

两人切断共感，第五明闭目凝神，抬手抚上墙壁。她的指尖率先化作细碎的尘埃，紧接着是整个手掌，手臂，躯干……如沙堡被风吹散，又瞬息间在墙的另一面精准成型。从第三视角看宛如穿墙而过。

“好了。”

黎休的意识再次与第五明共感。一丝极其微弱，难以名状的暖流转瞬即逝，仿佛他曾与某人共享一片暖阳，黎休不自觉怔了一下。

一道熟悉嗡鸣声拉回来黎休的思绪，这次，嗡鸣声更为清晰了，仿佛近在咫尺。

待看清眼前的事物后，黎休的瞳孔微缩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大一片恒温泉水？”下一刻，他明悟——这应该是幻境，

透过第五明的眼睛，黎休见到了一幅冰与热共存的奇诡画面——

只见在一片凝冰的天地之间，一方温泉被冰雪环饱在腹地，热流与寒流彼此试探交融，温泉与凛冽在同一室绽放。

在冰火交融的泉水中，漂浮着无数晶甲虫空壳，每个壳都包裹着一个虚影，似是隐藏，又似是禁锢。

第五明肩上的铃铛飘落手心，她两指掐住铃铛上方，轻轻晃动。

无形的声波以铃铛为原点向外扩散，黎休眼前的景物一花，如同冬日的窗花盖上一层薄雾，薄雾渐渐散去。

周遭的景物清晰起来，率先抢夺第五明与黎休注意力的，是穹顶上方旋转的金属造物。嗡鸣声无限接近于黎休的耳畔。

“涅墨西斯炉心……”第五明蹙眉，

“它没有坠落？”

下一刻，第五明眼神一凛，切断共感。

黎休的意识猝不及防回到身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第五明？”

聊天界面上方一直显示“输入中”，良久，黎休才收到消息。

星之织女小明：我遇上了一个力量强大的生物，正在战斗中。

另一边，第五明上方的墙壁被一只黏腻的触手穿透，她的身体消散在原地，顷刻间回拢。

一只色泽青蓝，通体遍布紫色光圈的巨型水母慢悠悠收回触手，飘向天空。

黎休蹙了蹙眉，翠眸爬上焦灼之色

你休我不休：可以脱身吗？

星之织女小明：不难。

黎休咬了咬舌尖，耐心等待第五明的消息。

几分钟后，第五明再次发送消息，

“成功脱身。我有预感，这里的线索很重要，我不认识路。如果这次错过，恐怕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你不休我休：那展览厅……

星之织女小明：我的形体，服装与发型是通过自己的力量汇聚成的。虽然我的力量无法改变你的形体，但能改变你的发型与服装。

黎休冷调银灰色的齐颈碎发与电子屏的蓝光形成互补，他的指腹摩挲着青藤环，权衡利弊。

细细想来，第五明说的有一定可行性，他们两人身高差距不大，他可以通过化妆技术弥补五官的差距，服饰与发型由第五明变换也好伪造气息。然而这其中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黎休操控意识打出问题，

你不休我休：瞳孔该怎么变换？

众所周知，星之织女向外显示的年龄不拘泥于男女老少，形态各异，各有千秋。自带的化形天赋可以让他们轻易融入各个种族。而其他方面可以变换，有一点却不能改变。

每位星之织女瞳仁中都点缀有闪烁的星辰，这是娲熵大母神对他们的赐福，也是一种对星之织女变形能力的禁锢。其他方面可以任由星之织女变换，唯独瞳孔，就算是最强大的星之织女最多只能隐藏半日。

织女小明：在探查真相时，星之织女为了隐藏身份常常会运用力量遮起瞳孔。我给予你的那个铃铛中留存着我的力量，运用我的力量，你可以在三个时辰内变幻瞳孔与改变服饰发型。之后你就能以“低调行事”为名露出原本的样貌。

你休我不休：这样消耗力量，我能使用铃铛的次数也会减少吧？

织女小明：会减少一次。现在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一个时辰，如果你不赞同我的计划，我会尽力赶回来。

你不休我休：你会怎么赶回来？

织女小明：化整为零，等距定位。

简单来说，第五明可以将自己的身躯打碎成无数个看不见的粒子，以自己所处的地方为中心，向四周等距分布粒子。这些“粒子”就是她的眼睛，她可以直接通过远方的粒子寻找到黎休的位置，将自己的身躯在那里重现汇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