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别胡思乱想的。待会要不跟娘一起在街上转转,你自己看看,外面的生活是怎么样的。无论如何,娘是希望你好的。”周氏依旧不看好燕儿想出府的事情,但她并不能一味的强迫女儿接受,她想让女儿用自己的双眼看看外面的世界。
燕儿有些累,她确实心里不舒服。但是她已经很久没有跟娘一起出门,也很久没有闲逛的心思了,她知道自己或许换个环境换个心情再看,事情会跟现在不一样。
周氏一向是雷厉风行的,刚说了带燕儿出去转,没到两刻钟,两人便已经关上家门。
此时已经是巳时,天光大亮,这会街上已经看不见赶早做工的人,他们在晨曦时分就已经匆匆赶路去上工了。
燕儿挽着周氏的手臂,起初还有些难过的余韵残留在脸色,走了两三百步,脸上就只剩纯然的快乐了。
她们住的巷子就是平民百姓所居的,因此商铺都是一些米铺面铺布铺等非常日常的,若是要买些更上等的物件,抑或是铁器饰品,便要走上几条街,往更繁华的东区走。
周氏并不出声提点,只带着燕儿往人多的地方走。
燕儿默默看着有些冷清的店面,一般妇人出来买东西都习惯赶早,这会已经是要准备午食的时候了。她发现,娘说得没错,她看了几处店面,女帮佣简直寥寥无几。
有一些早食店,会有店主的妻子或者是母亲女儿之类的亲属在帮忙。还有就是布铺、饰品铺这样主要接待女客的地方会有些女帮佣。
燕儿走进一家布铺,招牌上写着黄氏布铺。一老一小连忙迎过来,她们穿着细布衣服,神色并不局促也不讨好,落落大方的问周氏两人:“太太随意看,我们布铺是出了名的物美价廉。”
周氏看向燕儿,示意她自己做主,燕儿便扬起个笑容:“不知妈妈这里可招人吗?”
那年长些的三四岁中年妇女惊讶的看向燕儿,见这豆蔻年华的少女穿着细棉布的衣服,长相白净,十指如葱,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主儿。
她又隐秘的打量了一番周氏,周氏的穿着样貌跟寻常妇人相差无几,没什么稀奇的。
她暗道这倒是稀奇,两人粗看像一对母女,细看倒不像,也不知是什么路数。
“承蒙小姐看得起,只是布铺这才招了学徒,暂时还不需要新人手。”
燕儿便又看向那年轻的些的女孩,她看起来比燕儿还小一些,一直怯怯的看着两人。见燕儿看过来,连忙挤出一个局促的笑容,复而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招呼起燕儿:“小姐,我就是布铺的学徒,叫我莺儿就好。”
燕儿看了看娘:“娘,不若一起看看吧,夏日的衣服禁不住洗,买两块布回去正好裁新衣。”
那年长的妈妈正要过来,燕儿制止:“妈妈,我见这位小妹妹生得可喜,不若让她来介绍吧。”
妈妈迟疑:“莺儿学的还不算很好……”她对周氏母女俩露出几分歉意:“怕招待不好两位。”
燕儿本就意不在此,无所谓的打发了这位年长的妈妈,自顾自的拉着莺儿聊起天。
莺儿是个性子单纯的,没说上几句,燕儿就从她的口中得知了,原来这布铺的学徒也并不好当,是要经过一些竞争的。
这黄氏布铺不过是江城极为普通的店铺,只卖一些大路货,盈利都是靠买进卖出赚的小小差价,每月只给学徒三十文钱,不过包一餐饭食。
“三十文?这如何生存……”燕儿三等的时候便有两百文月例,如今是六百文的月例。
莺儿咬着嘴唇,慢慢摇头:“自然是不太够的,可是学徒就是这个价。爹娘送我来,也不是为了赚钱。”
“只是在布铺学上两年开开眼界。听我们那有名的郑媒婆说,这在布铺当过学徒的姑娘眼睛利,买布砍价是一把好手,也知道如何买到降价的好布匹。”
后头一句,莺儿便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还是燕儿将周氏支远了,莺儿才红着脸羞答答的小声道:“娘说,以后能找个好人家。”
燕儿……
燕儿不知该不该笑,原是这样可以省下些被宰的布料钱,可这布铺本来也就进的大路货,利润微薄,便是知道进价又如何呢,店里是绝不会按着进价卖货的。